西境交易点的晨雾还未散尽，就被一阵独特的驼铃声划破。三十峰双峰驼踏着湿润的沙土走来，驼峰上绑着鼓鼓囊囊的兽皮货袋，货袋边缘绣着螺旋状的花纹——这是西域草原从未见过的纹样。为首的驼夫穿着粗麻布长袍，腰间系着青铜带扣，脸上蒙着防沙的丝巾，只露出一双深邃的褐色眼睛，正警惕地打量着交易点的钢制栅栏。
“来者是何人？”负责守卫的蛮石部落族人举起钢矛，声音洪亮。交易点的栅栏是赤牙用槽钢打造的，高三丈，间隔半尺，上面还焊着锋利的钢刺，足以挡住最凶猛的沙盗。
为首的驼夫掀开丝巾，露出高挺的鼻梁和卷曲的胡须，他从怀里掏出一块刻着太阳图案的木牌，用生硬的西域通用语说道：“我们是法尔斯部落的商队，从西方绿洲而来，听闻联盟有最好的钢器，特来交易。”木牌上的太阳图案刻得极为精致，边缘还镶嵌着细小的红色玛瑙，一看就不是寻常部落的信物。
消息很快传到那时耳中。他正在冶铁坊查看新炼的钢锭，赤牙正用钢钳夹着一块通红的钢锭，放在水力锻锤下，“哐当”一声，钢锭被砸成扁平的钢片，火星溅在周围的防火泥墙上，发出细碎的声响。“法尔斯部落？”那时放下手中的钢片，眼里闪过一丝好奇，“白煞的情报里提过，他们住在西方绿洲，擅长鞣制皮革和开采宝石，是西域草原最神秘的部落之一。”
“我去看看。”月驰刚从粟米城返回，身上的兽皮袍还沾着戈壁的沙尘，他刚向那时汇报完与粟末部落结盟的细节，听到法尔斯商队的消息，立刻来了精神，“他们的驼队带着不少货，看起来像是有备而来。”
交易点的广场上，法尔斯商队已经卸下了部分货袋。打开的货袋里，露出了一堆深红色的块状物，散发着浓郁的香气；还有一些拳头大小的玛瑙，颜色从深红到淡紫不等，在晨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最引人注目的是几卷厚实的皮革，皮革表面光滑如镜，用指甲划过都不留痕迹——这是法尔斯部落特有的“沙鞣革”，用沙漠蜥蜴的油脂鞣制而成，防水耐腐，比普通牛皮结实三倍。
“这是安息香，能驱虫避秽，点燃后香气能飘三里；这是戈壁玛瑙，质地坚硬，可做装饰；这是沙鞣革，做马鞍和甲胄最好不过。”法尔斯商队的首领，一个名叫霍尔的中年男人，用生硬的通用语介绍着，他的手指划过沙鞣革，眼里满是自豪，“我们用这些，换你们的钢器和盐。”
那时走到安息香旁，拿起一块放在鼻尖闻了闻，浓烈的香气直冲鼻腔，却不刺鼻，反而让人精神一振。“这安息香，对守据点的族人很有用，夜晚点燃能防蚊虫，还能驱散毒蛇。”他又拿起一块玛瑙，用钢刀刮了刮，玛瑙表面只留下一道浅痕，“质地不错，比于阗部落的宝石更坚硬。”
“钢器要最好的，盐要足够腌一千斤肉。”霍尔伸出三根手指，“三十峰骆驼的货物，换三十把钢制弯刀，五十把钢制矿镐，两百斤盐。”
月驰刚想开口，那时却摆了摆手，他指着货袋里的安息香：“这些安息香，大概有三百斤，按联盟的兑换规则，一斤安息香换两斤盐，就是六百斤盐；沙鞣革有五十张，一张换一把钢制弯刀，就是五十把弯刀；玛瑙一百颗，一颗换一把钢制矿镐，就是一百把矿镐。你的要求，我们能满足，但我们有个条件。”
霍尔的眼睛眯了起来：“什么条件？”
“告诉我们西方绿洲的铁矿分布。”那时的语气很直接，“联盟的冶铁坊需要大量铁料，我们可以用钢器和盐，长期和你们交易铁矿。”
霍尔的脸色变了变，铁矿是部落的核心资源，轻易不会对外透露。但他看着交易点里堆放的钢器，又看了看月驰腰间锋利的钢制弯刀，知道联盟的钢器技术远超其他部落，长期合作对法尔斯部落也有好处。“西方绿洲的黑石山，有丰富的铁矿，纯度很高，但那里有沙蝎部落守护，他们很凶猛，擅长用毒箭。”霍尔终于松了口，“我可以给你们画一张地图，标注出铁矿的位置，但你们要帮我们赶走沙蝎部落的人，他们经常抢劫我们的商队。”
“成交。”那时立刻答应，“我们派五十名骑兵，配合你们的商队去黑石山，赶走沙蝎部落，之后你们负责开采铁矿，我们负责收购，一斤铁矿换半斤盐，或者一把石斧。”
双方一拍即合，小木立刻拿来兽皮和石笔，让霍尔画出黑石山的地图。霍尔用炭笔在兽皮上画着，线条虽然粗糙，但清晰地标注出了黑石山的位置、沙蝎部落的聚居地和商队的路线。小木在旁边用联盟的符号补充标注：“●”代表铁矿，“×”代表沙蝎部落，“○”代表商道，让地图更加直观易懂。
交易的消息很快传遍了交易点，各部落的首领都赶来围观。粟末部落的粟禾看着沙鞣革，眼里满是羡慕：“这种皮革做马鞍最好，我们的骑兵要是用这种马鞍，能在马上待更久。”他立刻找到霍尔，用五十斤粟米换了两张沙鞣革，“我们粟末部落有最好的粟米，下次你们来，我们用粟米换你们的沙鞣革。”
霍尔笑着答应，他早就听说粟末部落的粟米高产耐旱，正想换一些回去试种。交易广场上热闹非凡，法尔斯商队的驼夫们用安息香换了联盟的钢制炊具，用玛瑙换了精美的陶碗，联盟的族人则用盐换了安息香和沙鞣革，双方都满载而归。
就在交易进行得如火如荼时，赤牙匆匆赶来，脸上带着焦急的神色：“阿石首领，冶铁坊的铁料快用完了，剩下的铁矿只够炼三天钢了！”
那时的脸色瞬间凝重起来。冶铁坊是联盟的核心，钢器、耕具、武器都靠冶铁坊供应，一旦铁料断供，联盟的发展就会陷入停滞。“黑铁部落的铁矿呢？”
“铁山派人送来消息，他们的矿场遇到了塌方，三个矿洞都被堵了，至少要半个月才能清理好。”赤牙的声音带着担忧，“粟末部落的铁矿还没开始开采，法尔斯部落的铁矿又在西方，远水救不了近火。”
霍尔听到两人的对话，走了过来说：“我们的商队这次带来了五十斤铁矿，是从黑石山采的，纯度有七成，可以先给你们应急。”他让人打开一个隐蔽的货袋，里面果然装着五十斤深褐色的铁矿石，矿石表面泛着金属光泽，比黑铁部落的铁矿纯度更高。
“太好了！”赤牙立刻接过铁矿石，用钢刀刮了刮，粉末落在掌心，呈深黑色，“这种铁矿炼出的钢，比普通铁矿更坚韧，能做更好的钢器。”
“但这五十斤，也只够炼五天钢。”那时皱着眉头，他看向霍尔，“你们的商队多久能返回黑石山？能不能尽快运一批铁矿过来？”
“我们的商队往返黑石山需要二十天。”霍尔摇了摇头，“沙蝎部落的人在黑石山周围巡逻，我们不敢带太多铁矿，这次带来的五十斤，还是趁他们不注意偷偷采的。”
“我有办法。”月驰站了出来，“我们派五十名骑兵，跟着法尔斯的商队去黑石山，赶走沙蝎部落，然后留下十名骑兵驻守，保护法尔斯部落开采铁矿。这样一来，铁矿就能源源不断地运到联盟。”
那时点了点头，这是目前最稳妥的办法。“月驰，你带队去，带上最好的钢器和弓箭，务必确保铁矿运输安全。”他顿了顿，又对赤牙说，“冶铁坊先节省用铁，优先炼制武器和耕具，其他的暂时停一停。”
赤牙点了点头，立刻返回冶铁坊安排。月驰则开始挑选骑兵，他选了五十名经验丰富的骑兵，每人配备一把钢制弯刀、一张钢制弓和三十支钢箭，还带上了十架小型投石器——这是小木最新改良的，投石器的支架用钢制部件加固，能投出更重的石头，射程也更远。
三天后，月驰带着骑兵和法尔斯商队一同出发。临行前，那时把一张用符号标注的地图交给月驰：“这上面标着沿途的水源和补给站，遇到危险就用烟火信号，我们会立刻支援。”地图上，“□”代表补给站，“●”代表水源，“×”代表危险区域，用不同颜色的矿石粉标注，清晰明了。
月驰接过地图，郑重地敬了个礼：“请阿石首领放心，我一定把铁矿带回来！”他翻身上马，带领骑兵和商队，朝着西方的黑石山方向前进，驼铃声和马蹄声交织在一起，渐渐消失在戈壁的尽头。
月驰离开后，那时的注意力转向了另一件重要的事——处置狼骨和投降的掠夺者。议事会在交易点的大毡房里召开，各部落的首领都参加了，狼骨被两名蛮石部落的族人押在角落，双手被钢制镣铐锁住，脸上满是桀骜不驯的神色。
“杀了他！”石夯第一个站起来，他的拳头砸得木桌嗡嗡作响，“狼骨抢了我们多少盐，杀了我们多少族人，留着他就是个祸害！”蛮石部落的领地离狼头部落最近，深受其害，石夯的提议立刻得到了几个小部落首领的附和。
“不能杀。”粟仓摇了摇头，他刚从粟米城赶来，特意参加这次议事会，“狼骨是狼头部落的首领，杀了他，他的族人肯定会报复，到时候又会引发战争，我们刚和粟末部落结盟，不宜再树强敌。”
“那也不能放了他。”沙砾说道，“放虎归山，后患无穷。我觉得可以把他关起来，让他做苦工，开采铁矿或者修建防御工事，这样既解气，又能为联盟做贡献。”
“我同意沙砾首领的意见。”小木推了推用琉璃做的简易眼镜——这是他用赤牙炼出的玻璃打磨的，能看清细小的符号，“我们可以建立‘劳作赎罪’制度，投降的掠夺者，愿意归顺的就分配到各部落种地，不愿意的就做苦工，用劳动抵消罪行。狼骨作为首领，罪行更重，让他去冶铁坊做苦工，那里的活最累，也最需要人手。”
各部落的首领都陷入了沉思，“劳作赎罪”制度是个新鲜事，之前联盟处置敌人，不是杀就是放，从来没有过这种方式。那时看着众人的反应，开口说道：“小木的提议很好。联盟需要人手，种地、开矿、修建工事，都需要人。把他们留下来做苦工，既能弥补他们犯下的罪行，又能为联盟创造价值，比杀了他们更有用。”
他顿了顿，看向狼骨：“狼骨，你愿意做苦工赎罪吗？如果愿意，等你赎罪期满，我们可以放你回去；如果不愿意，就只能按联盟的规矩处置。”
狼骨抬起头，恶狠狠地盯着那时：“我凭什么相信你？你们联盟的人，说不定会折磨死我！”
“联盟的规矩，白纸黑字写在兽皮册上，所有人都要遵守。”那时让人拿来《联盟规则册》，翻开其中一页，用符号标注着“劳作赎罪”的具体条款：“掠夺者归顺后，分配到各部落，每月劳作二十天，可获得半斤盐和两斤粮食；首领级别的，每月劳作二十五天，赎罪期满三年可释放。”
狼骨看着册上的符号和旁边的图画，虽然他看不懂符号，但图画清晰地画着一个人在种地，旁边放着盐和粮食，他大概明白了意思。沉默了许久，他终于点了点头：“我愿意。但你们要是敢骗我，我就算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