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年,秋夜,抚顺矿区
王秀英望着衣柜中的婴儿,往事如潮水般涌上心头。那婴儿的模样,竟与她记忆中那个血淋淋的胎儿重叠在一起。
“是你...”王秀英颤抖着说,“怎么可能...”
“我一个一个把他们叫醒了,”婴儿的声音忽然变成了多个声音的重叠,有男有女,有稚嫩有成熟,“我们都想见见妈妈。”
襁褓突然鼓胀起来,仿佛有无数个小身体在乱抓着。
“妈,为什么不要我们?”
“妈,我好冷啊...”
“妈,
七种不同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刺得王秀英耳膜生疼。她终于明白过来,那不仅是二十年前的那个孩子,还有这些年里她偷偷打掉的所有胎儿。
结婚后,因为丈夫常年在矿上工作,聚少离多,王秀英怀上过几次。但那时的计划生育政策严格得像铁板一块,街道办的人三天两头上门检查,已经有了一胎的她不符合生二胎的条件。每次发现怀孕,她都不得不偷偷去做掉。
最后一次是三个月前,丈夫刚死不久。她发现自己又怀上了,思前想后,觉得一个寡妇带着一个孩子已经艰难,更何况是两个?于是心一横,又去了那家小诊所...
“妈,我们好孤单,”婴儿的声音又变回单一,那双白森森的眼睛盯着王秀英,“你来陪我们吧。”
婴儿的指甲突然变长,变得乌黑尖利,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着寒光。王秀英想逃,身体却像被钉在原地一般动弹不得。
那婴儿缓缓地从襁褓中爬出,肚脐上那截脐带仿佛无限长,在身后拖出一道血痕。它爬过衣柜,爬过地面,一步步向王秀英逼近。
“第一个抛弃我的,是你,”婴儿的声音冷得像冰,“最后一个抛弃我的,也是你。妈,你的心为什么这么狠?”
王秀英泪流满面,说不出话来。那双黑色的利爪已经抵到了她的胸口,冰冷刺骨。
“对不起...我对不起你们...”她终于哽咽着说出口。
利爪停顿了一下。
“二十年来,我没有一天不想你,”王秀英望着那双空洞的眼睛,忽然不再害怕了,“我记得你的样子,小小的手,小小的脚...我给你取了个名字,叫盼盼,盼着你爹回来接我们...”
婴儿面无表情,但周围的空气似乎不再那么寒冷。
“后来那些...都是娘的错...”王秀英继续说着,声音颤抖,“娘没办法啊...政策不允许...你爹工资低...养不起那么多张嘴...”
利爪微微向后缩了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