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仁杰迎着她锐利的目光，毫不退缩：“陛下！臣并非请求陛下此刻便抓捕任何人。臣所求，乃‘应变之权’！即在日蚀当天，若真有变乱发生，臣有权调动必要力量，控制局势，并在证据确凿时，当场拿下首恶！”
他上前一步，语气愈发恳切坚定：“陛下，感业寺巢穴已在我监控之下。我们已知晓幽冥司大半计划。如今敌在明，我在暗！我们需要的，只是一个机会，一个让他们自己跳出来的机会！臣需要陛下的授权，才能在那一刻，以雷霆之势，粉碎阴谋，稳定大局！而非在此刻打草惊蛇，徒留后患！”
武则天死死盯着狄仁杰，目光锐利得仿佛要剖开他的心脏，看清他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
书房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烛火燃烧的噼啪声和武则天略显粗重的呼吸声。
许久，许久。
武则天眼中的狂怒与挣扎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冰冷的理智。她缓缓坐回御座，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发出令人心悸的哒哒声。
“狄卿，”她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威严，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朕，信你。”
狄仁杰心中微微一松。
“朕准你所请。”
武则天继续道，一字一句，清晰无比，“自即刻起，至日蚀之事彻底平息，朕授予你临机专断之权！长安城内，除朕之亲卫外的所有兵马、衙役、密探，皆可凭朕赐你的金牌与朕之密旨便宜调动！务求在日蚀当天，确保皇城无虞，朝局稳定！”
“臣，谢陛下信任！”狄仁杰深深躬身。
“但是！”武则天话锋陡然一转，语气变得无比森寒，“有一条，你必须给朕记住！”
她凤目微眯，寒光四射：“拿人，必须证据确凿！尤其是李昭德、李楷固、高延福此三人！朕要亲眼看到，亲耳听到，他们谋逆的铁证！若你敢在没有铁证的情况下，动此三人中任何一人…”
她顿了顿，语气中的杀意让狄仁杰都感到一丝寒意：
“休怪朕，不讲君臣之情！”
这既是授权，也是一道枷锁。
女皇要在清除威胁和维护朝堂稳定之间，维持着最危险的平衡。
“臣，谨遵圣谕！”狄仁杰再次躬身，声音沉稳。
他明白，这已是目前能争取到的最好条件。
“去吧。”武则天挥了挥手，似乎耗尽了力气，靠在御座上，闭上了双眼，“朕，等着你的好消息。”
狄仁杰悄然退出紫宸殿，手中多了一面沉甸甸的金牌和一道密封的密旨。
秋夜的寒风吹在他脸上，他却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沉重。
御前博弈，他赢得了有限的权力，却也背负上了更重的责任与风险。
而就在他步出宫门的那一刻，一骑快马自长安城外飞驰而来，马上骑士浑身浴血，带来了一个紧急军报——
洛阳周边州县，出现大量流民，正浩浩荡荡向长安涌来！
声称受“神谕”指引，要在日蚀之日，“清君侧”！
（第146章 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