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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2章 现实的残酷2(2 / 2)

她会聊年轻往事,打扫时叮嘱我休息,见思李来时总要塞颗糖……

那样慈祥顽强的老人,难道真的……?

震惊与悲伤交织着攫住我。我忘了回家的路,忘了李先生的沉默。

此刻思绪全系在老人身上。

要下车询问吗?

以什么身份?

前保姆会不会太唐突?

要打电话吗?

可这时致电慰问是否合适?

但若真是最后一面……

至少该发条信息表达哀思?

无数念头翻滚,我却像被钉在驾驶座上,只能透过车窗望着那扇吞噬光线的店门,仿佛望着一个无法触及的告别。

但心底对欧阳奶奶那份真切的挂念,终究战胜了所有犹豫。

倘若真是奶奶走了,于情于理,我都该去送她一程。

我们之间,早已不只是一段雇佣关系,而是结下了一段难忘的情分。

我深吸一口气,伸手去解安全带。

李先生依旧没有回音。

这沉默像不断膨胀的黑洞,吞噬着我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一点勇气。

每多等一分钟,我和思李的未来就多一分不确定,那份对“华丽牢笼”的恐惧便又加深一层。

可此刻,这份关乎生存的焦灼,却被另一种更急切、更纯粹的情感猛地推开。

——是对欧阳奶奶沉甸甸的牵挂。

我们之间,早不是冰冷的雇佣关系。

想起她慈祥地往思李手里塞糖的模样,想起她絮絮叨叨跟我讲往事时的温柔,那段时光,竟是我漂泊生涯中少有的暖色。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的哽咽,准备下车。

指尖刚碰到车门,却见欧阳先生和娜琳姐已面色沉重地坐进车里,引擎发动,他们很快便汇入车流,消失在街角。

我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一阵失落。

九十高龄,寿终正寝本是常态,可那是欧阳奶奶啊!

……我只是想在她灵前,安安静静地,为她敬上一炷香。

这个朴素的愿望落空了。我颓然靠回椅背,车内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

将李先生沉默带来的窒息感与未能送别奶奶的遗憾,紧紧地、冰冷地,压缩在一起,压得我透不过气。

第四节:欧阳奶奶去世了

一个念头清晰起来:我必须确认这件事。

但不是现在,不是这样冒失地冲上前。

我拿起手机,点开了通讯录。

我没有拨打欧阳先生的电话,而是找到后来在欧阳奶奶家干活的保姆小杨,

我编辑了一条信息,措辞极其谨慎:

“小杨您好,冒昧打扰了。

刚才路过xx街,偶然看到欧阳先生和欧阳娜琳女士从寿衣店出来,心里非常不安。很挂念欧阳奶奶的近况,不知她老人家是否安好?如若方便,盼能告知一二,万分感谢。”

信息发出后,我握着手机,心绪难平地靠在驾驶座上。

车窗外,寿衣店的招牌在夕阳下泛着冰冷的光。

一种物是人非的苍凉感弥漫开来。

如果真是奶奶走了,那我和过去那段宁静岁月的最后一点温暖联系,似乎也就此断掉了。

而李先生的冷漠,此刻在这种生离死别的映衬下,显得更加微不足道。

约莫隔了五分钟,手机屏幕终于亮了。

我几乎是扑过去点开那条语音消息,传来的却是一个略显嘈杂、带着几分疏远的中年女声:

“哦,是刘姐啊……我早就不在本地了,去外地给儿子看孩子了。欧阳家的情况,我也不太清楚了。”

语音到此戛然而止,没有寒暄,没有追问,只剩下干脆利落的“不清楚”。

我放下手机,抬头望向车外。

不知何时,天色已经彻底沉了下来。

傍晚的风变得料峭,卷起地上的落叶和尘土,打着旋儿扑在车窗上,发出沙沙的轻响。

远处天际堆积起铅灰色的云层,沉沉地压着城市的天际线,仿佛一场秋雨即将来临。

夕阳最后一点余温也被抽走了,空气里只剩下沁骨的凉。

所有的悬念、无助和世态炎凉,在这一刻,仿佛都融进了这暮色四合的阴沉天气里。

我发动车子汇入晚高峰的车流。

我该去哪里?回家面对思李期待的眼神,还是继续这无望的等待?

快到家时,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我心猛的一跳,赶紧拿起手机一看,个垃圾短信。

把车停稳在小区楼下,我却迟迟没有下车。

我鬼使神差地又一次点开了与李先生的对话框,那条孤零零的信息依然躺在那里,已读,未回。

忽然,一个念头如闪电般划过脑海。

——也许,我可以直接打电话给欧阳先生问问情况?

这个想法让我心跳加速。

我颤抖着手指在通讯录里翻找,找到了欧阳二姐的电话。

我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拨通键。

听筒里传来漫长的“嘟——嘟——”声,每一声都敲打在我的神经上。

就在我几乎要放弃时,电话突然被接听了。

“喂?”是欧阳娜玲的声音,带着浓重的疲惫……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

这个声音,几乎证实了我最坏的猜测。

“欧阳二姐,是我,小刘。”我的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发颤,

“我……我刚才路过寿衣店,看到您和欧阳先生了。请问……是奶奶她……?”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然后传来一声沉重的叹息。

“是小刘啊……”他的声音沙哑,“我妈她……今天下午三点十五分,走了。”

尽管早有预感,但亲耳听到这个消息,我的胸口还是像被重重一击,我的眼泪瞬间涌了上来。

“我妈走得很安详。”欧阳娜玲继续说,语气里带着克制后的平静,“在睡梦里去的,没受什么罪。后事从简,就在家里设灵堂,明天开始接受吊唁。你有心了。”

“娜玲二姐,请节哀……”千言万语堵在喉咙里,最终只化作这一句苍白的安慰。

“娜玲二姐,什么时间奶奶的追悼会?我想去送送奶奶?

“下周三上午十点,在殡仪馆永安厅。”欧阳娜玲的声音带着疲惫的温暖,“谢谢你,小刘,。”

这一个星期,我在焦灼的等待中度过。

李先生的微信始终沉寂,那扇“回去”的门似乎彻底关上了。

我去了几家家政公司,得到的答复不是“年纪太大”就是“只招住家保姆”。每当夜幕降临,看着思李熟睡的脸庞,绝望就像潮水般漫上来。

第五节:去了追悼会

直到追悼会这天清晨,我特意换上一身素色衣服,乘早班车赶往市郊殡仪馆。

秋雨初歇,天空是洗过的灰蓝色。永安厅外已摆满花圈,欧阳奶奶温婉的笑容在挽联丛中依然安详。

欧阳姐弟三人,一身黑衣站在门口迎客。

娜玲见到我,红肿的眼睛里流露出真切感动。“小刘,你来了。”他紧紧握了握我的手,“妈要知道你来,一定会高兴。”

厅内肃穆庄严,哀乐低回。我随着人流走向鲜花环绕的灵柩,欧阳奶奶仿佛只是睡着了,神态安详得让人落泪。

我郑重地三鞠躬,将手中的白菊轻轻放在棺木旁。

来悼念的人很多,欧阳家几个姐弟忙于应酬……

人走茶凉,我和欧阳奶奶的“主仆关系”连挂再也没有了。

我悄悄的开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