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我听到摇摇椅里传来了李先生平稳的、甚至还带着点满足的鼾声。
这声音像一只无形的、烦人的苍蝇,在我耳边嗡嗡作响,让我心烦意乱。
他倒是心无挂碍,吃得饱饱的,往那里一躺,就能安然入睡。
仿佛所有的难题、所有的尴尬,都可以用一场睡眠来轻轻揭过。
我再也无法在充斥着这鼾声的屋子里待下去。
我拉起思李的小手,“走,宝贝,妈妈带你去院子里看看花。”
午后的阳光很好,洒在庭院里,暖洋洋的。
可我感受不到丝毫暖意,只觉得胸口堵着一块冰冷的石头。我拿起花剪,开始心不在焉地修剪着月季的残花,动作机械而用力。
“妈妈,你看!”思李蹲在花坛边,用小树枝小心翼翼地拨弄着地面,兴奋地指给我看,“这一堆蚂蚁!他们是在搬家吗?”
我无心理会思李在说啥。
我的思绪还缠绕在刚才那场失败的“交锋”上。
他的回避,他的鼾声,都像针一样扎着我。
我必须做点什么,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
协议……那是关键。可怎么才能让他坐下来,认真地谈?
“妈妈!蚂蚁为什么要搬家呀?是因为原来的家不好了吗?”
思李不依不饶,继续用她充满好奇的声音追问着。
原来的家不好了……
思李这句天真无邪的话,像一道闪电,突然劈进了我混乱的脑海里。
我修剪的动作猛地停住了,低头看着女儿天真无邪的小脸,一个清晰而冷静的念头,如同破土而出的幼苗,骤然变得清晰:
是啊,如果现在的“家”已经风雨飘摇,让人无法安心,那为什么不能……为我和思李,搬一个真正的、稳固的“家”呢?
这个“家”,或许,就应该从那份他避而不谈的协议开始。
我看着那些忙碌的蚂蚁,它们虽然渺小,却知道要齐心协力,为自己和家族寻找一个更安全、更稳固的巢穴。
而我,也是一个母亲。
我放下花剪,终于真正地看向了思李,对她露出了一个这些天来第一个发自内心的、带着决意的微笑:
“宝贝说得对,蚂蚁是在搬家。它们……是在找一个更安全、更温暖的新家。”
我决定回我家住几天,晾晾这个李先生。
说走就走,我回家去拿行李。
我提着行李箱从客房走出来时,客厅摇摇椅里李先生的呼噜声打得更响了,带着一种毫无心事的酣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