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教授被惊动,从书房出来,烦躁地吼道:都给我闭嘴!吵什么吵!
但这一次,张姨没有退缩,她冷冷地看着吕教授,一字一句地说:老吕,今天有她没我,有我没她。你选吧!
吕教授看着满脸怒容的张姨,又看看一脸挑衅的杨亚亚,陷入了艰难的抉择。
空气凝固了半晌,他最终颓然地挥挥手,声音沙哑:都走...都走吧...让我清静清静!
两个女人都愣住了,随即各自带着满腔怒火和委屈,先后摔门而去。
第七节:小美宝
世界终于清静了。
我的脑袋也跟着静了………
吕教授独自在家,着实享受了约莫一个星期的安宁时光。
他可以在书房里一待就是半天,不必听那些绵里藏针的对话;
泡茶时也不必再考虑谁的口味,只管按自己最舒服的浓度来。
头两天,他觉得这清静难得可贵,可到了第三天、第四天,屋子里那种过分的安静,竟让翻书声和钟摆声都显得格外突兀起来。
一种难以言说的寂寞,像潮湿的雾气,悄悄浸透了他的心。
当老友李大爷打电话来邀他出去喝茶散心时,吕教授几乎是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几天后,吕教授和李大爷一同回来,身边却意外地多了一位年轻女子。
那女子看上去约莫三十出头,穿着一件素雅的改良旗袍,外面罩着件针织开衫,模样温婉,眼神却透着一股灵动机敏。
她安安静静地跟在吕教授身侧,手里拿着一个装着葫芦丝的丝绒长盒。
“老师,您慢点儿。”她见吕教授要换鞋,便极自然地弯腰从鞋柜里取出拖鞋,轻轻放在他脚边,动作轻柔,语气里带着恰到好处的尊敬与关切。
吕教授脸上带着些微倦意,但更多的是一种被新鲜感点燃的愉悦光彩。
他乐呵呵地对正在打扫的我介绍道:“小刘啊,这是小美宝,是我和李老哥在公园遇见的。
你别看她年轻,吹得一手好葫芦丝,那叫一个动听!真是难得的人才。”
小美宝适时地微微躬身,露出一个羞涩又得体的微笑:“老师过奖了。我叫美宝,给您添麻烦了。”
她的声音软糯,带着点儿南方口音,听起来十分悦耳。
李大爷在一旁爽朗地笑着帮腔:“老吕你是没亲眼见,公园里那些老伙计,听得都入迷了!美宝这姑娘,人踏实,又有才艺,正好可以陪你说说话,解解闷儿!”
吕教授看着小美宝,满意地捋了捋胡须,眼神里满是欣赏,仿佛淘到了一件难得的宝贝。
而这突如其来的新变化,让刚刚平静不久的屋子,再次泛起了新的涟漪。
我心里暗暗咋舌:这吕教授,真是越老越了。
小美宝将葫芦丝从唇边移开,笑盈盈地凑近吕教授:“老师,我刚学了一首《月光下的凤尾竹》,您听听看有没有进步?”未等回应便又吹奏起来,乐声如泣如诉。
吕教授眯着眼打拍子,听到妙处竟跟着哼唱。
曲毕,小美宝立即剥了颗葡萄递到他嘴边:“这是新疆空运来的,甜不甜呀?”
“甜,甜到心里头喽!”吕教授鼓着腮帮子笑出了眼泪,忽然转头看我,“小刘快听,这颤音像不像山泉叮咚?”
我正端着茶壶进退两难,只得干笑:“确实...活泼。”
眼看小美宝又打开手机相册:“老师你看,我特意穿了傣族服饰录视频,您的老朋友们都说,我像您年轻时教过的傣族学生呢!”
吕教授推推老花镜凑近屏幕,突然沉默了片刻。
窗外传来卖栀子花的吆喝声,小美宝的银镯子随着动作叮当作响,我望着她鬓角细汗映着的阳光,突然觉得这初夏的闷热实在让人透不过气。
第八节:三女吃教授
………消息不胫而走。
张姨和杨亚亚得知后,竟不约而同地杀了回来。
张姨满面怒容,杨亚亚醋意滔天。
三人一照面,立刻剑拔弩张。
“好家伙,太特么火爆了。我心里暗骂这吕老头,夹着一根破烧火棍——乱撩火。
此时小美宝却毫无惧色,娇声说:吕教授就喜欢我陪着,姐姐们何必来自讨没趣呢?
张姨冷哼:你这种年纪,对吕教授能有什么真心?不过是看中他的钱!
杨亚亚也在一旁帮腔。
吕教授被吵得头晕目眩,大喊着让她们住口,但这次谁也不听他的。
争吵愈演愈烈,就在一片混乱中,吕教授突然脸色煞白,捂住胸口,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一瞬间,所有声音都消失了。
三个女人吓傻了……
我哆哆嗦嗦地拨打了120……
…………
在医院走廊里,三人终于安静下来………
医院门口,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
吕教授拄着拐杖站定,微微抬手挡在眉骨处。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要把消毒水的气味从肺里彻底置换出去。
吕霖快步上前想接过行李,吕教授却轻轻一挡,转头对身后的小美宝使了个眼色。
小美宝立即会意,笑盈盈地抢前一步:霖哥我来吧。她一手利落地拎起行李箱,另一只手早已稳稳托住了吕教授的手臂,那姿态自然得像演练过无数回。
吕霖伸出的手僵在半空,嘴角抽动了一下,终究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他看着小美宝变魔术般地从包里掏出保温杯,试过温度才递到父亲唇边;又见父亲就着她的手喝水时,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来——那是一种连他这个亲儿子都很少见过的惬意。
爸...吕霖刚开口,吕教授便摆摆手打断:这回鬼门关走一遭,我算是想通了。
我看到吕教授拍拍小美宝的手背,指尖在年轻人光滑的皮肤上停留片刻,有些乐子,错过了就真没了。
小美宝适时垂下睫毛,露出恰到好处的羞怯。
阳光照得她耳垂上的珍珠耳钉微微反光,也照见吕霖欲言又止的苦笑。
他最终只是默默退后半步,看着小美宝搀扶父亲坐进出租车。
车窗升起时,他看见父亲惬意地靠近座椅,而小美宝正细心替他调整靠枕的高度。
我也拎着一大包药品坐钻进了车里。
此刻,这个总是雷厉风行的企业家吕霖,却只能看着这眼前的“风景”独自站在风中凌乱……
这样“和谐”的日子只过了两个多月……
一天,小美宝却突然不辞而别,只留下一张纸条,说家中有急事,可能不再回来。
吕教授如同失了魂,迅速萎靡下去。
张姨闻讯,默默回到了吕教授身边,悉心照料。
吕教授虽不语,但眼神里有了感激。
然而,没消停几天,杨亚亚也提着大包小包的保健品回来了。
她与张姨对视,眼中敌意更盛,新的暗战再次拉开序幕。
吕教授看着她们,只剩无奈的叹息。
我每天看着这“三国演义”真累……
恰在此时,吕霖带来一个消息:经查实,小美宝是个职业骗子,卷了吕教授一笔钱后便人间蒸发了。
众人皆惊,吕教授却异常平静,他只淡淡说:
就算她是骗子,那段时间我开心,这钱,花得值。
经此一劫,吕教授似乎大彻大悟。
他看着眼前的张姨和杨亚亚,缓缓开口:你们都别争了。想留下,就安安分分地相处。不想留,门开着,随时可以走。
杨亚亚眼珠一转,立刻扑上去抱住吕教授,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娇声道:老师,那我先出去旅游几天,省得在这儿惹您烦心。说完,她便拎起包,袅袅婷婷地走了。
第九节:曲终人散
我和张姨愣在原地。张姨选择了留下,继续照顾吕教授。
但平静之下,欲望未消。
几天后,见吕教授心情不错,张姨试探着开口,说她儿子想买房,首付还差一些,希望吕教授能帮衬一把。
吕教授沉默良久,缓缓道:他张姨,你的好,我记着。但这钱......不是小数,我得想想。
张姨正要再说,杨亚亚却旅游归来了。
她一见这场面,醋意又起,故意高声说:哟,这是商量什么国家大事呢,这么严肃?
张姨没好气地回敬:不关你的事!
杨亚亚扭到吕教授身边,献上礼物,撒娇邀功。
吕教授只是勉强笑笑。
这时,吕霖正好到来,了解原委后,他严肃地对张姨说:张姨,您儿子买房是您家的事,您不该让我父亲为难。
张姨脸色顿时难看。
杨亚亚则面露得意。
吕教授最终表态:往后的日子,谁是真心思虑、平和相伴,他自有衡量。
此后,两人虽不再大吵大闹,但那暗中较劲的意味,却弥漫在别墅的每个角落。
这看似平静的晚年,私底下依旧暗潮汹涌。
吕教授的别墅里,下一场风波或许正在酝酿之中。
第十节:病中悟道
日子在张姨和杨亚亚小心翼翼的暗中较劲中悄然流逝。
我也在这“夹缝”中认真工作着。
然而,平衡终究是脆弱的。这天午后,吕教授在书房看书时,突然毫无征兆地晕倒在地。
我和张姨、杨亚亚都吓得魂飞魄散,手忙脚乱地叫了救护车。
医院里,医生诊断后告知,这是长期情绪起伏过大、身心劳累所致,必须静心长期调养。
病房外,张姨和杨亚亚又忍不住互相低声指责起来,都认为对方是让吕教授病倒的元凶。
这时,吕霖闻讯赶来,他面色铁青,严肃地对两人说:如果我父亲的身体再因为你们的争执出任何问题,你们谁都别想再踏进吕家家门一步!
这句话如同当头棒喝,两人终于彻底安静下来,脸上都露出了后怕与反思的神情。
在吕教授住院调养的这段日子里,张姨和杨亚亚仿佛都变了一个人。
她们收起了所有的锋芒和算计,不再争吵,只是默契地轮流守候在病床前。
张姨默默地煲来吕教授能喝的清淡汤水,一勺一勺耐心地喂;
杨亚亚则细心地用湿毛巾为吕教授擦拭手脚,陪他说话解闷。
往日的敌意,在共同的担忧和照顾病人的琐碎中,似乎渐渐被磨去了棱角。
我则穿梭在他们三个人中间,医院,吕家别墅,两头跑着买东西,取东西……那几天真是把我累出屁了……
吕教授躺在病床上,看着两人为他忙碌的身影,眼中流露出了复杂的情绪………
一个星期后,吕教授出院了。
一个阳光和煦的下午,他把张姨和杨亚亚叫到客厅,我为他们沏上茶后,安静地退到一旁。
吕教授看着她们,语气平和却透着前所未有的清醒和决断:这些日子,辛苦你们了。
我也活了这么大岁数,很多事,心里跟明镜似的。
你们俩,各有各的好,张姨踏实,亚亚贴心。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往后的日子,我希望这个家是安宁的。你们若还愿意留下陪我这个老头子,就安安稳稳地相处,别再折腾了。我向你们保证,等我百年之后,绝不会亏待你们任何一人,都会给你们留下一份保障生活的遗产,让你们晚年无忧。
张姨和杨亚亚对视了一眼,我偷偷看到,她俩的目光中不再有敌意,而是多了一种历经风波后的疲惫与妥协。
她们几乎是同时,轻轻点了点头。
此后的日子,别墅里终于迎来了久违的、真正的宁静。
张姨主要负责吕教授的饮食起居,杨亚亚则更多陪吕教授散步、读报、聊天。
我负责照顾他们三人,吕霖悄悄给我加了工资,让我观察这两女人。
吕教授在这样平和安稳的环境里,气色一天天红润起来,笑容也多了。
而我,也终于可以暂时放下那份双料间谍的紧张,安心地打理着这个历经波澜后归于平静的家。
只是不知,这份用遗产承诺换来的平静,又能持续多久?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