霉味混着岩石的冷腥扑面而来,白桃摸出银针别在袖口,余光瞥见陆九的手指在身侧微蜷——那是他启动易容前的习惯性动作。
地宫第一层是片开阔的石室,地面嵌着青、赤、黄、白、黑五色石块,像朵褪色的梅花。
李秀才蹲下身,指尖划过石块上的浅痕:五行迷阵,按相生顺序点亮。
白桃翻开笔记,祖父的批注清晰如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她抬头看陆九,对方微微颔首。
两人同时蹲下,白桃指尖点向青石(木),陆九跟上赤石(火),李秀才摸到黄石(土)时,石块突然泛起暖光。
成了!小梅欢呼。
黑石门地裂开条缝,铁牛用短斧撬开门,里面是向下的阶梯。
众人刚要进去,陆九突然拉住白桃的手腕。
她的心跳。他声音压得极低,你碰她后颈时,可觉出异常?
白桃一怔。
昨夜替小梅理头发时,掌心确实触到过那规律的跳动——咚,咚,咚,间隔分毫不差,像钟表里的齿轮。
不像是普通姑娘。陆九的拇指蹭过她手腕的脉门,倒像是......受过特殊训练的。
白桃望着前方正和铁牛说话的小梅。
少女的发梢沾着地宫的潮气,铜铃在腕间轻响,可她刚才触碰石门时,眼底闪过的那丝笃定,和此刻仰着的天真笑脸,竟有些割裂。
先记着。白桃抽回手,把银针往袖管里推了推,等过了迷阵,再查。
是夜,营地设在地宫第一层的石台上。
篝火是铁牛用松脂点的,火苗舔着石块,映得众人的影子在墙上晃成一片。
小梅抱着铜铃走到角落的岩石边,背对着众人坐下。
白桃假装整理药箱,余光却跟着她。
少女从怀里摸出块软布,细细擦拭铜铃——那动作太仔细了,指腹反复摩挲铃口的纹路,像在确认什么。
山风突然灌进来,吹得篝火忽明忽暗。
白桃看见小梅的脸在阴影里浮起,眼尾微微上挑,嘴角勾起抹笑意——那笑意太冷静,太沉,不像是十七岁少女该有的。
阿桃姐?小梅突然回头,火光重新照亮她的脸,又是那副带着点怯意的笑,我擦干净铜铃了,明早好引山蝠。
白桃应了声,低头时发现药箱里的银针在抖。
她攥住针尾,目光扫过不远处假寐的陆九——他的手指正搭在腰间的易容工具包上,显然也看见了刚才那幕。
夜更深了。
小梅抱着铜铃蜷进草堆,呼吸渐匀。
白桃摸出祖父的笔记,月光从石缝漏进来,照在血亲血脉那行字上。
玉坠贴着心口发烫,远处传来石门闭合的轻响,像是谁在叩响某个秘密的门。
她抬头望向地宫深处的阶梯,黑暗中仿佛有面镜子在反光——那是下一层的入口,正等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