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栓正在田里忙活,见县令陪着个气度不凡的年轻人过来,连忙上前行礼。
“老人家,今年收成预计如何?”李睿和气地问。
“回贵人话,”王老栓笑得满脸褶子,“用了新犁和堆肥,今年肯定是个好收成!陈大人还给我们发了新镰刀,好使得很!”
李睿仔细问了堆肥的法子,又看了新式农具,频频点头。
回城的路上,他忽然对陈小乐说:“你知道本王最欣赏你什么吗?”
“下官不知。”
“你做事,有章法。”李睿望着远处的田野,“农事是根本,工坊是枝叶,你两个都没放下,这很难得。”
他顿了顿,又道:“不过,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现在风头太盛,已经引起不少人的注意了。”
陈小乐苦笑道:“下官明白,只是有些事,不做不行。”
“该做的自然要做,但也要懂得藏锋。”李睿意味深长地说,“永王府那边,你打算如何收场?”
陈小乐心中一紧,知道正题来了。
“下官已经备好一份厚礼,不日就将送往永王府。”他谨慎地回答,“至于其他,下官不敢妄议。”
李睿满意地点点头:“你是个聪明人。记住,有些浑水,蹚不得。”
当晚,李睿在县衙住下。夜深人静时,陈小乐独自在书房里踱步。
七皇子这次来访,看似随意,实则处处都在敲打他。专利法、工坊、农事,甚至永王府,每一件事都在提醒他:你已经在某些人的视线里了。
“大人。”王捕头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口,压低声音道,“都查问过了,城里城外没有任何官面上的接待安排,驿站也没收到任何文书。七皇子带来的随从,虽然精悍,但都穿着便装,马匹和车辆上也看不出任何皇室标记。依俺看,这八成是微服私访,除了咱们,没人知道他的行踪。”
陈小乐点点头:“加强戒备,但不要显得太刻意。”
王捕头犹豫了一下,又问:“大人,七皇子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陈小乐轻叹一声,“这是在告诉我,我这条船,该选个码头靠岸了。”
第二天一早,李睿便要启程回京。
临行前,他送给陈小乐一本《齐民要术》:“这是本王闲暇时批注的,或许对你有用。”
陈小乐双手接过,只见书页间密密麻麻写满了批注,见解精辟,显然不是敷衍之作。
“谢殿下。”他真心实意地道谢。
李睿翻身上马,忽然回头道:“陈县令,记住本王的话。有些事,急不得。但该做的事,也不要犹豫。”
望着车队远去的烟尘,陈小乐久久不语。
张衙役凑过来,小声问:“大人,七皇子这是......看好咱们?”
陈小乐摩挲着手中的书卷,轻声道:“他是来划道的。”
“划道?”
“就是在告诉我,哪些雷区不能踩,哪些底线不能碰。”陈小乐转身往回走,“不过这样也好,至少知道游戏规则了。”
回到书房,他翻开那本《齐民要术》,在扉页上发现一行小字:“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好自为之。”
陈小乐看着这行字,忽然笑了。
这位七皇子,倒是比他想象中更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