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没有!绝对没有!”钱友福把头摇得像拨浪鼓,“贵县的白糖品质上乘,在州府供不应求!我们东家对陈大人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啊!”
他话锋一转,脸上堆起更热情的笑容:“小人这次来,一是代表东家,对前番车队在贵县地界遭遇不快,表示歉意。虽然那是在回来的路上,并非贵县之责,但我兴盛隆深感不安。”他指了指堂下那口箱子,“这五百两银子,是我们东家一点心意,弥补贵县的损失,万望大人笑纳!”
陈小乐眼睛眯了起来。
有意思。自己被劫的货款,分文不差地由合作方送回来了?这可不是道歉,这是示威,也是摆平麻烦的手段。那伙劫匪,果然跟州府脱不了干系,甚至很可能就是兴盛隆自己导演的一出戏!他们这是在告诉自己:我能抢你的,也能还你的,跟我玩,规矩由我定。
“钱掌柜客气了。”陈小乐脸上也浮起公式化的笑容,“劫匪之事,本官自会追查。这银子嘛……既然是贵号一番好意,本官若是不收,倒显得不近人情了。张衙役,收下,入库。”
他答应得如此痛快,反倒让钱友福愣了一下,随即笑容更盛:“大人痛快!”
“不过,”陈小乐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钱掌柜不会只是专程来送这五百两银子的吧?”
“大人明鉴!”钱友福凑近了些,压低声音,“我们东家,对大人的才能极为欣赏,这白糖生意潜力巨大,只在清河一县生产,实在是暴殄天物。我们东家的意思是,想与大人进行更深度的合作。”
“哦?怎么个深度合作法?”
“我们出钱,出人,出销路!帮大人在州府建立一座更大的白糖工坊!利润嘛,好商量,我们东家说了,可以让给大人三成!”钱友福说得眉飞色舞,“届时,产量翻上十倍不止,这利润,可比现在这小打小闹强太多了!”
图穷匕见。
这是看硬抢和威慑不行,改成软刀子割肉,想直接吞掉他的核心技术和大半利润,只给三成?还是他们控股?想得美!
陈小乐心里冷笑,面上却露出颇为意动的神色:“贵号东家,真是大手笔啊……此事关系重大,本官还需仔细斟酌。”
“应该的,应该的!”钱友福见他没有一口回绝,自觉事情有门,便识趣地起身告辞,“那小人就在县城客栈静候佳音了。”
送走了钱友福,陈小乐看着那箱银子,脸上那点虚假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压力如山而来。
对手比他想象的更狡猾,也更难缠,软硬兼施,步步紧逼。
他走到窗边,看着后院的方向——那里,石头应该正在工坊里,对着那个秘密的小高炉发愁吧?
铁矿必须尽快出成果了。白糖这棵摇钱树,现在已经成了招风树。他必须尽快拥有另一张,别人看不懂、也抢不走的底牌。
“看来,光是种田和做生意,还远远不够啊。”他低声自语,眼神逐渐变得锐利而坚定。
这清河县,终究是太小了。他的目光,必须放得更远一些。而这一切的前提是,他得有足够的力量,守住自己创造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