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了两拨,沈星不但让护卫人数翻了一倍。
还成功让这些老实巴交的彝人对他言听计从。
接下来,他又开始第二轮忽悠。
“我已经和朱燮元达成协议,他会雇我们护商队。
粟米涨到一天两斤,盐三两。
去,继续拉人!
若能凑到一万人,整个四川的生意就都是我们的了!”
于是,这沈星仅靠两百袋粟米、一百斤粗盐。
两个月的时间,硬生生拉起一支近万人的护卫队。
这操作把朱燮元看傻了。
一万青壮,意味着一万个家庭,接近十万人口。
上百个村寨口口相传,更多寨子加入进来。
到了大年二十八,成都府周边百里之内的村寨全都归他调遣。
总人数达到了二三十万。
就在这天,沈星小手一挥。
“过年啦!
成都府外大集开张!
东西便宜,物资充沛。
没银子的拿山货来换!
限时五天!”
这边刚大张旗鼓地宣布完,私下就小声和彝族百姓讲。
“只护商队还不够,得让他们把东西卖出去。
卖不掉,他们就不来了,咱们的生意也就没了!
所以……赶紧去拉人!
越多越好!”
众人不等吩咐,连夜四散而去。
孙传庭站在城墙上。
这人……够阴。
随即转身吩咐。
“这动静闹得这么大,土司叛军一定会上钩。
传令,大军连夜出城设伏。
用一场大胜,给陛下做新年贺礼。”
一场前所未见的超大规模集市,在距离成都府十八里的缓坡上展开。
从粮食、布匹,到锅碗家什、粗盐酒醋,应有尽有。
这个商人出身的家伙,硬生生让成都府周边百里内的几乎所有村寨,对他敬若神明、感恩戴德。
只要他手一抬,那些人便愿意为他赴死。
朱燮元第一次怀疑自己。
难不成我的巡抚要被一个商人比下去了?
自己费尽心力平叛这么多年,叛军越打越多、民心越离越远。
结果这家伙用了两个月,就把成都府周边全部招安了。
而且,还没花一文钱,反倒从商人那里赚了大笔差价。
连秦良玉都忍不住怀疑,这是真的吗?
安抚四川,就这么简单?
然而孙传庭摇了摇头。
一点也不简单。
第一步,能忽悠大批商队冒险进入四川,这是本事。
更难的是,让第一批夷族愿意替他卖命。
别人不是没试过,朱燮元给的承诺比他多好几倍,人家就是不信。
因为朝廷在四川人心里,早没了信用。
那为什么信沈星?
因为他说了两个字:
“咱们。”
这个咱们,把“官”与“夷”的界线抹平了。
……
成都府附近的动静闹得太大,原本惧怕秦良玉的土司看到了机会。
抢集市!
抢财物!
甚至借机攻破成都府!
只要破城,蜀王十余代累积的财富便可收入囊中。
秦良玉也做好了大干一场的准备。
就在此时,沈星却找上了秦良玉。
“将军,不可杀。”
秦良玉皱眉。
“你闹出这么大的阵仗,不就是为了诱那些土司前来吗?
只要他们敢来,本将开城布阵,孙将军断其后路,前后夹击,必大胜。
为何不可杀?”
沈星缓缓低头,吐出两个字。
“不够。”
他说完,这才抬眼看向秦良玉。
“以利相结,可得感恩。
但无血仇,心终不能齐。
集市无需防守,城外亦无需设伏。”
秦良玉神色一变。
“你是想让土司劫掠集市,让那些信你、听你的夷族死在土司刀下?”
沈星点头。
“给他们活路的是恩人。
毁了活路的……就是血仇。
土司抢掠,必然快、狠、不分汉夷。
被夺之物,大多是夷族自己的山货、物资。
见血,方生恨。
有恨,才能同心。
心齐,便可成事。”
沈星语调不疾不徐,却让秦良玉看见了无数哭泣的彝族百姓。
他不是筹谋安抚。
他是从第一天起,就为这些对他感恩戴德的人,安排了一条必死之路。
死在土司手里。
用他们的死,换来一场彻底的平叛之路。
秦良玉皱眉。
其心之毒,无出其右者。
“倘若集市被劫,那些商人岂会再来?
此事如何善后?”
沈星抬手轻飘飘一挥。
“陛下能为陕西拨银百万,四川亦可乎。”
随后指向蜀王府的方向。
“锦衣卫从蜀王府带走的不过六成。
将军可曾想过,陛下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