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帅靖川的目光迅速而专业地扫过店内的陈设。
店里作品种类繁多,既有严格遵守古法的传统大作,也有明显融入了现代审美、更符合年轻人和游客口味的小件文创产品。
工艺精湛,设计巧妙,难怪能在竞争激烈的古城里开出三家店,声名远播。
“小伙子,随便看,随便看。”
吐尔逊很随和,示意帅靖川自便,自己则走到工作区一角的小茶桌旁,倒了两碗冒着热气的砖茶。
“这是我们这里的砖茶,等会儿可以坐下来喝口茶。”
帅靖川道了谢,参观了店铺后,坐下端起粗糙的陶碗。
“好香啊!”
吐尔逊笑了:“试试喝一口!”
帅靖川呷了一口浓酽苦涩的砖茶,细细品味了一番,赞不绝口。
“好茶!”
两人谈笑间,帅靖川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工作台上那些散落的刻刀、半成品的木料,以及墙上挂着的几张老照片吸引。
其中一张黑白照片格外醒目,一个年轻小伙子,站在一个极其狭窄,几乎只能算是个棚子的木雕摊前。
小伙子的眼神里充满了那个年代特有的,混合着羞涩与渴望的光芒。
“这位是?”
吐尔逊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脸上浮现出追忆的神色。
“那是我十八岁的时候,就靠着父亲传下来的几把刻刀,在这个小门面里,开始了木雕生涯。”
吐尔逊没有把帅靖川当成普通的游客或者买家,更像是遇到了一个可以倾诉,对木雕有理解的晚辈,话匣子自然而然地打开了。
“刚开始,特别难!”吐尔逊的声音缓慢而沉静,像在讲述一个别人的故事。
“木头不好找,工具也简陋。雕出来的东西,样式老,除了街坊邻居偶尔照顾生意,没什么人买。家里人都劝我,找个正经活计,别捣鼓这些木头疙瘩了。”
帅靖川顿了顿,喝了口茶,眼神十分诚恳。
“我知道,您没有放弃,不然不会在喀什古城有三家店铺。”
吐尔逊笑了笑,眼神望向窗外流淌的日光。
“所有人都劝我放弃,可是我就是喜欢呀!喜欢听刻刀碰到木头的声音,喜欢看着一块死木头,在自己手里一点点活过来,变成有模有样的东西。我总觉得,这些木头里头住着各式各样的灵魂。”
帅靖川听得如痴如醉。
“后来,来喀什的人多了,游客也多了。我发现,光守着老手艺不行了,必须进行创新。人家大老远来,不能总让人家买那些沉甸甸、没处放的大物件回去。我就试着雕一些小东西,茶盘、笔筒、首饰盒……还把咱们维吾尔族的花样,简化一些,弄得更秀气点。”
吐尔逊指着店里那些畅销的小件文创,语气里带着些许朴素的得意。
“年轻人,你看那个,艾德莱斯绸花纹的书签。还有那个,巴旦木花纹的冰箱贴,卖得最好!年轻人喜欢!老祖宗的东西是好,但不能老是供在高处,得让它走到大家的生活里去,你说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