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仲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惊住了,他抱着画册,有些无措地看向星澜,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
袁聆也第一时间感受到了星澜那从未有过的、剧烈紊乱的频率波动。那不再是细微的阻塞或计算的偏差,而是一种近乎……风暴前夕的能量湍流!她立刻转回头,清澈的眼眸中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担忧与询问,不再是平静无波。
星澜的视线死死地锁定在奚仲恺身上,他没有说话,但那种眼神,充满了近乎实质的审视与一种……被触及绝对领域后本能升起的排斥。他周身散发出的无形压力,让奚仲恺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脸色微微发白。
“星澜。”
一个极其轻微,却清晰无比的声音响起。
是袁聆。
她看着他,再次呼唤了他的名字。没有通过意念,没有通过频率,而是用她真实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的声音。这是她第一次,在外部环境的直接刺激下,为了安抚他而主动开口。
这两个字,像一道清凉的泉水,骤然浇入星澜那即将沸腾的精神核心。
他猛地一震,高速旋转的星璇缓缓停滞,那冰冷的锐气如同潮水般退去。他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眼底虽仍残留着未曾完全平复的波澜,但至少恢复了表面的平静。
他没有看奚仲恺,也没有回应袁聆的呼唤。他只是站起身,拿起自己的书,转身离开了图书馆角落,背影带着一种近乎仓促的僵硬。
奚仲恺怔怔地坐在原地,怀里还抱着那本海洋图册,脸上写满了茫然与一丝后知后觉的受伤。他直到此刻,才模糊地意识到,自己可能无意间,踏入了一个绝不容许外人涉足的、极度敏感的禁区。
袁聆看着星澜离开的方向,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她没有立刻追上去,而是静静地坐了一会儿,然后也合上画册,默默离开。
终极的爆发,并非激烈的争吵,而是星澜那始终完美运行的情感认知系统,在外部共鸣达到顶峰时,产生的第一次、也是最为剧烈的一次“系统过载”。奚仲恺以其纯粹的理解力和艺术性的表达,终于越过了那条无形的界限,真正触碰到了星澜视为绝对禁脔的、与袁聆之间独一无二的联结核心。
这次爆发,没有赢家。奚仲恺懵懂受伤,袁聆担忧不安,而星澜,则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他那份源于宿命的绝对自信之下,原来也潜藏着名为“恐惧失去唯一性”的、属于“人性”的裂痕。
星轨,因这颗来自人间的、温和却极具穿透力的“彗星”撞击,发生了前所未有的偏移。而这偏移之后的轨迹将指向何方,无人知晓。但可以肯定的是,澜与聆之间那封闭的二人世界,自此,被真正撕开了一道缝隙。风暴,或许才刚刚开始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