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噙霜看着儿子这般宠溺妹妹,不由失笑:“你呀,就惯着她吧。”
盛长梧护着墨兰上车,回头对母亲笑道:“我的妹妹,自然由我来宠。”语气理所当然,带着为人兄长的纵容与担当。
一行人于是离了天府之国,转而北上,进入陇右地界。
至于为什么没去云贵川渝的云南,不好意思,云南不在宋朝的版图。
陇右此地的风貌与蜀中截然不同,少了些湿润灵秀,多了份苍茫雄浑,黄土高原沟壑纵横,天空显得格外高远,风中也带着一丝干冽。
而在这片土地上,盛长梧虽未以真名示人,其声名却早已如春风般吹遍了州县乡野。数年前他任福县县令时,那场果断的“打欠条收粮”与千里驰援陇右的义举,不知救活了多少濒临绝境的百姓。
在陇右百姓的口耳相传中,“盛长梧”这三个字早已不仅仅是位高权重的官员,更是活命之恩的“万家生佛”。
因此,盛长梧一行人每到一处,都谨慎地更换着化名,衣着也尽量朴素,混同于寻常商旅,加之他当年运粮来时年纪尚轻,且多在官署交接,真正见过他面容的普通百姓少之又少,故而并未被人认出。
然而,那种无形的爱戴与感激,却无处不在,他们投宿客栈,在茶馆歇脚,于饭馆用膳时,总能不经意间听到邻桌的议论。
一位须发花白的老者,抿着粗茶,对同桌人道:“……要不是当年那位盛青天,咱们这儿还不知道要饿死多少人呐!听说那时候,别处的粮商都把粮价抬到天上去了,只有盛大人,宁愿自己县衙打欠条,也要把粮食平价运来……”
旁边一个中年汉子接口道:“可不是嘛!我表舅家就在那次灾荒里得了救济粮,这才熬了过来。听说盛大人如今已是了不得的大官了,还在四处巡查,为咱们老百姓做主呢!”
更有说书人将“盛青天福县运粮”的故事编成了段子,在茶馆里讲得唾沫横飞,引得满堂喝彩。
墨兰竖着耳朵听得津津有味,与有荣焉地小声对林噙霜说:“阿娘,他们在夸哥哥呢!”
林噙霜亦是满面含笑,看着身边不动声色、安然品茶的儿子,眼中充满了骄傲。
盛长梧本人则往往只是微微一笑,或是与同桌的普通茶客闲聊几句今年的收成、官府的税赋,不动声色地体察着最真实的民情。
听着百姓发自内心的赞誉,他更加确信,当年那份看似“冒险”的决定,是何等正确,为民请命,初心不改,这便是他行走官场的基石。
三只已颇具规模的虎崽——惊雷、凌霄、听松,如今更是引人注目,但它们异常听话,要么安静地趴在马车旁,要么紧紧跟在盛长梧身侧,倒也没引起恐慌。
行走在陇右的黄土高坡上,听着风中传来的、关于自己的传说,盛长梧心中感慨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