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州,福县县衙。
这日的县衙,气氛与往日有些不同。
衙役们虽依旧持棍站班,但眼神却不时瞟向大堂入口,带着难以掩饰的好奇与探究。
他们都听说了,新任的县令大人今日到衙视事,而这位县令老爷,年仅九岁,是本朝前所未有、连中三元的状元郎!
时辰一到,盛长梧身着量身制作的浅青色七品官袍,出现在了县衙大堂,步伐沉稳,面容沉静,那双过于清澈的眼眸扫视过来时,竟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威仪。
县衙一众属官早已在此等候。
站在最前列的是县丞张黎,约莫三十四五岁的年纪,面容精干,眼神锐利,他对着盛长梧拱手行礼,语气看似恭敬,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与审视:“下官县丞张黎,参见县令大人。”
他心中五味杂陈,原本老县令调任,他这县丞是最有希望递补上去的,谁知空降下来一个毛头小子,断了他的晋升之路,即便对方是名满天下的神童,他心里也如同堵了一团棉絮,憋闷得很。
盛长梧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一瞬,微微颔首:“张县丞不必多礼。”他能感受到那份隐藏的不满,但这在他意料之中。
接着是主簿王茂,年过四十,面容敦厚,带着些文人的儒雅,也带着些官场沉浮多年的圆滑,他恭敬行礼:“下官主簿王茂,参见大人。”
他的态度更为平和,带着一种观望的姿态,到了他这个年纪和位置,早已没了太多争强好胜之心,只求安稳度日。
“王主簿。”盛长梧同样回以平和的语气。
然后便是县尉赵刚,三十出头,身材魁梧,皮肤黝黑,一看便是行伍出身,负责一县的治安剿匪,他声如洪钟:“下官县尉赵刚,参见大人!”
他行礼时动作干脆利落,目光在盛长梧身上扫过,带着军人特有的直率,也有一丝对上官如此年幼的疑虑,地方治安非比儿戏,这位小县令能行吗?
“赵县尉,日后县中治安,还需你多费心。”盛长梧说道,语气中带着托付。
其后,典史、各房书吏、捕头、班头等一众吏员也纷纷上前拜见,这些底层胥吏,心思更为活络,有的纯粹看热闹,有的暗自盘算着如何在这位小县令手下讨生活,也有的或许存了欺上瞒下的心思。
盛长梧将众人的神色尽收眼底,面上却不露分毫,他缓步走到大堂上首那张属于县令的椅案前,并未立刻坐下,而是转过身,面向众人,声音清越,清晰地传遍整个大堂:
“本官盛长梧,蒙圣上恩典,任职于福县县令一职,今日初来乍到,于县中诸事尚不熟悉,日后政务,还需倚仗诸位同心协力。”
他话语一顿,目光缓缓扫过在场每一个人,那目光虽源自稚嫩的脸庞,却带着一种洞悉人心的力量。
“本官年幼是事实,但既食君禄,便担君忧,望诸位各司其职,恪尽职守,以往如何,日后依旧如何,若有疑难积弊,亦可直言,本官行事,只论规矩法度,不分年齿资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