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曦兄妹也适时告辞,盛纮打起精神,恭敬地送走了世子与县主。
回府的马车里,一片寂静,盛纮靠在车壁上,闭着眼,疲惫与空寂感如潮水般涌来,抵达盛府,他独自一人去了书房,屏退左右,望着窗外已然开始抽芽的树木,心中那份因离别而起的怅惘,久久难以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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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船顺着运河与江水,日夜兼程南下,离了汴京的繁华,两岸景致逐渐由平原沃野变为丘陵起伏,气候也愈发潮湿。
足足行了约莫十日,船上众人皆已面露疲态,连最初对航行充满新奇的墨兰,也因连日的颠簸和水土不服而显得有些恹恹的。
这日,船只终于抵达了南北要冲、水陆枢纽——鄂州。
盛长梧下令在此停靠两日,一则让疲惫的众人好生休整,二则补充些新鲜蔬果、米粮药物等必需物资。
他亲自带着管事下了船,在码头附近寻了一处门面整洁、看起来最为稳妥的客栈,要了几间上房,安排母亲和妹妹住下,又定了足够的普通房间,将随行的护卫、仆役、婆子们都妥善安置。
他知道此行路远时长,若不能让
“热水要备足,让大家都好好洗漱一番,去去乏气。”盛长梧低声吩咐管事,“再去市集采买些时令菜蔬、鲜肉禽蛋,让大家吃顿热乎可口的饭菜,药物也需补充,尤其是治疗水土不服、蚊虫叮咬的药材,多备一些。”
管事连连称是,心中暗赞三公子年纪虽小,处事却如此周密老道。
客栈的上房内,林噙霜终于能脱下穿了多日的衣裳,用温热的水好好沐浴一番,洗去一路的风尘与疲惫。
墨兰也被丫鬟伺候着洗了热水澡,换上了干净的衣裳,小脸上恢复了些许血色,偎在母亲身边,好奇地透过窗户缝隙打量着楼下喧闹的街市。
盛长梧自己也简单洗漱过后,先去母亲房中看了看,见她们安顿好了,才回到自己房间。
他没有立刻休息,而是站在窗前,望着鄂州的夜景,心中思忖着接下来的路线和可能遇到的状况。
是夜,客栈渐渐安静下来。
多日舟车劳顿的盛家众人,头一次躺在稳固的床榻上,而非随着波浪摇晃的船舱里,几乎头一沾枕,便陷入了沉沉的睡眠。
唯有窗外隐约传来的更梆声,以及远处码头的微弱灯火,提醒着他们,这只是一段漫长征程中,短暂的栖息。
在鄂州休整的第二天,阳光正好,盛长梧便想着带因连日舟车劳顿而有些萎靡的母亲和妹妹去集市上散散心,也采买些当地特色的东西。
他带着林噙霜、墨兰,由周雪娘和两个得力小厮跟着,一行人便融入了鄂州城熙熙攘攘的集市中。
鄂州乃南北通衢,水陆要冲,集市远比汴京之外的寻常州县更为热闹,叫卖声、议价声、车马声不绝于耳,各色商品琳琅满目,充满了鲜活的人间烟火气。
墨兰很快被一个吹糖人的老翁吸引,看着那晶莹剔透、形态各异的糖人移不开眼。盛长梧笑着给她买了一个小猫形状的,墨兰拿在手里,小脸上终于露出了甜甜的笑容,小心翼翼地舔着。
林噙霜看着女儿开心,心情也松快了些,目光流连在那些颇具楚地风情的绣品和首饰上,盛长梧跟在她们身后,目光却不仅仅停留在商品上,更是在观察这方水土的民情风貌。
正当他们准备转向另一个街口时,一阵激烈的争吵声吸引了他们的注意,也引来了不少路人围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