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长梧坚持道:“父亲,闲官终究是闲官,晋升无望,儿子想凭自己的本事,挣一份实实在在的前程,科举正途出身,根基才最稳固。”
盛纮还是觉得多此一举,试图用道理说服他。
盛长梧见状,心一横,再次祭出法宝,他先是软语央求,见父亲仍不松口,竟眼圈一红,泫然欲泣,带着哭腔道:“父亲……儿子就是想证明自己嘛……难道父亲觉得儿子考不上,会给盛家丢脸吗?呜呜……”
盛纮哪里见过这阵仗?这个一向让他骄傲无比的儿子,此刻像普通孩童般委屈哭泣,顿时让他慌了手脚,心疼得不行。
再一想,儿子有如此雄心壮志,虽是冒险,但万一真成了,那可是光耀门楣、流芳百世的美事!即便不成,以他现有的基础,也无大碍。
被儿子这么一磨,盛纮的心防彻底瓦解,终于松了口:“好了好了,莫哭莫哭!为父答应你便是!你想考,那就去考!只是切记,需得更加刻苦用功,不可懈怠!”
“谢谢父亲!儿子一定努力!”盛长梧立刻破涕为笑,目的达成。
成功说服父母后,盛长梧知道最关键的一环是要获得皇帝赵祯的首肯,毕竟他已有官身,若未经允许擅自参加科举,于礼不合,也可能引起不必要的猜忌。
翌日,从秘阁下学后,盛长梧并未直接回府,而是前往宫门求见,内侍通传后,很快便得到了召见的旨意。
踏入熟悉的勤政殿,赵祯正批阅着奏章,见他来了,放下朱笔,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怀瑾来了?今日寻朕,所为何事啊?”
盛长梧上前,依礼参拜后,站直身体,清晰而坚定地说道:“启禀官家,臣……想参加今年的科举。”
“科举?”赵祯闻言,脸上闪过一丝明显的诧异,他微微坐直了身体:
“怀瑾,你如今已是同进士出身,朕也予了你官职,虽品阶不高,却也足可立足。为何突然想要参加那科举?莫非……是对朕给你的安排有所不满?” 说到最后,语气虽仍平和,却带上了几分天子的威仪。
盛长梧立刻撩袍跪倒在地,语气诚挚而略带急切:“官家明鉴!臣绝无此意!官家对臣的恩遇,臣感激涕零!臣只是想……凭借自身所学,堂堂正正地走一遍科举之路,以文章策论,与天下学子一较高下,证明官家的赏识并非虚掷!也为自己博一个更扎实、更无可指摘的出身!”
赵祯是何等人物,历经风雨,洞察人心,他看着殿下跪得笔直却目光灼灼的少年,没有立刻叫他起身,而是沉吟片刻,缓缓道:“怀瑾,你心思缜密,所言固然在理,但朕觉得,你坚持参加科举,应当……不止于此吧?还有何缘由,不妨对朕直言。”
盛长梧知道瞒不过这位仁君,他抬起头,眼中流露出真切的情感,声音也低沉了些许:“官家圣明,臣……臣确实另有私心,臣想通过科举正途,若能侥幸名列前茅,便可依制,为臣的生母……请封诰命。臣生母林氏,出身坎坷,虽为妾室,却含辛茹苦将臣抚养成人,教臣做人道理,臣如今微有寸进,唯愿能以此回报母亲生养之恩,让她能得朝廷诰封,余生有靠,脸上有光。”
这番话,情真意切,孝心可鉴。赵祯听着,脸上的讶异渐渐化为动容和赞赏,他自己子嗣艰难又早早与生母分离,对于这种真挚的孝心格外看重。
“唉……”赵祯轻轻叹了口气,脸上重新浮现笑容,那笑容中带着慈爱和期许,“原来如此,怀瑾,你有此孝心,朕心甚慰,古语云百善孝为先,你能不忘母恩,立志以自身功业为母请封,这是大善!好,朕允了!准你参加今年科举!”
“臣,叩谢陛下天恩!”盛长梧心中大石落地,郑重叩首。
赵祯让他平身,又饶有兴致地说道:“不过,怀瑾,你既立志科举,朕对你可是寄予厚望。寻常进士及第,怕是配不上你神童之名。朕,很想看看,你能否在这科场之上,连中三元,再创一段佳话!” 这既是鼓励,也隐含着一份极高的期望。
盛长梧感受到这份沉甸甸的期许,再次躬身:“臣定当竭尽全力,不负圣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