葳蕤轩内
王若弗气冲冲地回到自己的院子,一屁股坐在榻上,胸口剧烈起伏,越想越觉得憋屈。
她挥退了其他下人,只留下心腹刘妈妈,忍不住抱怨道:“刘妈妈,你瞧瞧!你瞧瞧如今这盛府!简直反了天了!那林栖阁的,凭着她儿子得了势,竟要骑到我头上来了!
还有长柏!我才是他亲生母亲!他今日竟不帮着我说话,反倒去帮那个贱人抬身份!他……他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娘!”
说着,她眼圈一红,又是生气又是伤心。
刘妈妈连忙上前,一边给她顺气,一边低声劝慰道:“大娘子,您消消气,千万保重身体,柏哥儿是什么性子您还不知道吗?他最是稳重懂事,思虑周全。他今日那般说,绝非是向着林栖阁,恰恰是为了大娘子您和咱们葳蕤轩着想啊!”
王若弗扭过头,显然听不进去。
刘妈妈继续分析道:“大娘子您想,三哥儿如今是什么光景?那是官家金口玉言夸赞的神童,是有了官身的人!将来前程必定远大。
柏哥儿这是看得长远,如今顺势给林姨娘一点体面,既全了盛家的颜面,也是缓和了与三哥儿的关系。
三哥儿将来若真发达了,念着今日这份情,对柏哥儿、对您、对咱们葳蕤轩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若是此刻撕破脸,将来岂不是白白树了个强敌?柏哥儿这是为了大局,为了长远啊!”
王若弗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心里那口气实在咽不下去,嘟囔道:“我知道……道理我都懂!可我就是憋屈!我才是这个家的主母!凭什么要我一而再再而三地忍让她林噙霜!”
正说着,一个奶妈子抱着咿咿呀呀的如兰进来了,笑着说道:“大娘子,五小姐醒了,吵着要找您呢。”
王若弗一看到白白胖胖的女儿,心里的郁气顿时消散了大半,她连忙伸手接过如兰,紧紧抱在怀里,感受着女儿软糯的小身子和奶香,心一下子软了下来。
她亲了亲如兰的脸蛋,语气终于缓和了些,带着一丝欣慰和依赖:“娘的如姐儿哎……还好,还好娘还有你,娘的如姐儿以后定比那墨兰强百倍千倍!”
如兰似乎感受到母亲的情绪好转,在她怀里乐呵呵地笑了起来,伸出小手去抓母亲的衣服。
看着女儿天真无邪的笑容,王若弗心中的不甘和怨愤,暂时被母爱冲淡了。
林栖阁内
与葳蕤轩的憋闷不同,此刻的林栖阁充满了扬眉吐气的狂喜和激动。
林噙霜回到自己房中,再也抑制不住情绪。
她抱着懵懂的墨兰,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下来,但这不是悲伤的泪,而是积压了多年的委屈、不甘一朝得雪后,极度喜悦和激动的泪水。
“墨儿……我的墨儿……你哥哥做到了!他真的做到了!”
她声音哽咽,几乎语无伦次,“阿娘……阿娘不再是贱妾了……你外祖父也清白了……我们再也不用低人一等了……”
她想起这些年伏低做小、刻意逢迎的辛酸,想起因娘家罪籍而时时感到的卑微,再想到儿子如今带来的无上荣光,只觉得如同做梦一般。
小小的墨兰似乎被母亲的眼泪吓到了,又似乎能感受到母亲的激动,她伸出胖乎乎的小手,笨拙地替林噙霜擦拭脸上的泪水,奶声奶气地学着大人的腔调:“不哭……不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