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送良铺(1 / 2)

时值盛夏七月,林栖阁内却因绿树掩映而显得有几分阴凉。林噙霜穿着一身水绿色的轻纱襦裙,更显得肌肤胜雪,她正耐心地指着桌上摊开的《百家姓》,柔声细语。

林噙霜:“梧哥儿,你看,这是‘赵’,这是‘钱’,这是‘孙’,这是‘李’……来,跟着娘念,赵钱孙李……”

盛长梧(墨兰)坐在特制的高脚小凳上,晃荡着两条小短腿,奶声奶气却异常清晰地跟着念:“赵、钱、孙、李~”

“哎呦,真棒!”林噙霜喜得眉开眼笑,又指着

“周、吴、郑、王~”盛长梧一字不差。

偶尔学得累了,林噙霜便会换些有趣的,比如念些浅显的诗句。“床前明月光,”她念道。

“床前明月光~”盛长梧立刻鹦鹉学舌。

“疑是地上霜。”

“疑是地上霜~”

母子俩这般一个教一个学,时光倒也过得飞快。

转眼到了七月初五,盛长梧的两岁生辰。林栖阁内简单布置了一下,挂了红绸,备了比平日更精致的几样小菜和一碗长寿面。

盛纮下了值,特意回房换了一身家常的靛蓝色细布直裰,便径直往林栖阁来。

刚走到通往林栖阁小院的月亮门路口,便看见一个小小的、穿着大红遍地织金小褂的身影,正踮着脚尖朝这边张望,不是盛长梧又是谁?他身后站着笑意盈盈的林噙霜,正小心看护着。

盛长梧一见到盛纮的身影,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张开两只小胳膊,像只欢快的小雀儿,软软糯糯地喊道:“爹爹!爹爹!抱抱!”

盛纮的心瞬间就被这甜甜的呼唤给填满了,快走几步,一把将儿子抱了起来,用下巴上新冒出的胡茬轻轻去蹭他娇嫩的小脸蛋,宠溺地笑道:“哎哟,爹爹的梧哥儿哟,怎么在这儿等着?太阳刚落山,地上暑气还没散尽呢,仔细热着。”

盛长梧被蹭得咯咯直笑,小手搂住父亲的脖子。

身后的林噙霜这时才上前一步,眼波流转,语气带着几分娇嗔和无奈,笑道:“官人可算回来了。可不是妾身让他来的,是梧哥儿自个儿,从申时就开始念叨‘爹爹,爹爹’,非要拉着妾身到这路口来等。妾身拗不过他,只好带他来了。这孩子,跟官人真是亲得不得了。”

盛纮听了,心里更是受用无比,抱着儿子重重亲了一口:“好儿子!没白疼你!”

一家三口说笑着进了屋子。盛纮抱着盛长梧在临窗的软榻上坐下,林噙霜亲自斟了一杯温热的茶水递到盛纮手边,然后才在一旁的绣墩上坐了,笑吟吟地看着父子俩互动。

她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以手掩唇,语气带着惊喜和不可思议,对盛纮道:“官人,你猜今日梧哥儿做了什么?他呀,竟背了一首诗出来!妾身可从未特意教过他整首诗,不过是平日零零散散念过几句罢了。”

“哦?真有此事?”盛纮闻言,又惊又喜,连忙低头看向怀里的儿子,逗他:“梧哥儿,快告诉爹爹,是不是真的?背给爹爹听听好不好?”

盛长梧用力地点点小脑袋,然后坐直了些,清了清小嗓子,用那奶声奶气却格外清晰的语调,一字一句地背诵起来:“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正是林噙霜前几日不经意间念过几次的《悯农》。

一首背完,一字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