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雪见因得知景天身份而一副天崩地裂、怀疑人生的模样,顾衍眼底笑意更深,不过他终究是得道仙真,心性修为远非寻常,面上依旧维持着云淡风轻的从容,未曾真的笑出声来,以免这脸皮甚薄的大小姐更加无地自容。
他目光转向一旁因孙女之事而面露忧色的唐坤,想起离山时和阳长老的嘱托,便开口道:“唐堡主,此前蜀山和阳道友曾与顾某提及,堡主身有沉疴,缠绵病榻,他本欲亲自下山为堡主诊治,恰逢毒人事件,便托顾某顺道一观。若堡主不弃,可否让顾某探看一番?”
唐坤正为雪见之事心绪纷乱,闻得顾衍此言,顿时从忧思中惊醒,连忙拱手,语气带着感激与期盼:“岂敢劳烦上仙!唐某这身子骨,确是老毛病了,近年来愈发沉重,若得上仙出手,实乃唐某之幸!”他深知眼前之人乃真正的仙家人物,其手段远非凡俗医者乃至蜀山长老可比,心中顿时燃起希望。
雪见也暂时从“景天即飞蓬”的打击中回过神来,紧张地看向顾衍和爷爷。她虽常与爷爷顶嘴,但祖孙情深,对爷爷的病情自是万分牵挂。
顾衍微微颔首,示意唐坤伸出手腕。他并未如寻常医者般号脉,只是伸出食指,指尖萦绕着一缕极其细微、仿佛蕴含着生命本源气息的清蒙仙光,轻轻点在了唐坤的腕脉之上。
仙光入体,唐坤只觉一股温润浩大、却又细致入微的力量瞬间流遍四肢百骸,仿佛将他身体内外、乃至真气运行都探查得一清二楚。他体内那雄浑精纯、已臻化境的内力,在这股仙力面前,竟显得有些驳杂与……躁动。
片刻之后,顾衍收回手指,眉头微不可察地蹙起。
“顾先生,如何?”唐坤紧张地问道。雪见也屏住了呼吸。
顾衍沉吟片刻,方缓缓道:“唐堡主,你之内力修为,确已登峰造极,深厚无比,按理而言,气血充盈,百病难侵,寿元不应如此早衰。”
唐坤与雪见闻言,眼中刚升起的光彩又黯淡下去。
“然,”顾衍话锋一转,目光锐利地看向唐坤,“顾某观你体内真气运行,虽磅礴却隐含一股阴寒燥烈之意,与你经脉肺腑隐隐相冲。若顾某所料不差,堡主所修唐门核心功法,乃至日常接触、运用的诸多剧毒之物,虽能极快提升功力,克敌制胜,但其毒性亦在不知不觉中,侵蚀肺腑,损耗本源。修为越深,接触越久,这积攒的丹毒与异种真气便愈发难以调和,最终……反噬己身。你所患之消渴之症,不过是此种反噬的外在显化之一罢了。”
他此言一出,唐坤脸色骤变,眼中露出骇然与苦涩之色。他身为唐门之主,如何不知自家功法的弊端?历代堡主,鲜有高寿者,大多皆是因这功法反噬或毒物侵蚀而亡。只是此乃唐门立足之本,更是绝密,从未被外人如此清晰地洞悉并道破!
“上仙……明察秋毫。”唐坤声音干涩,承认了顾衍的判断,“此确是我唐门核心功法之痼疾……历代先辈,皆受此困扰。”雪见在一旁听得俏脸发白,她虽知爷爷身体不好,却不知根源竟在唐门代代相传的功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