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畜生！”身旁传来压抑到极致的嘶吼。灵宝派长老虚明真人须发戟张，宽大的道袍无风自动，猎猎作响，眼中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死死盯着北岸那人间地狱，“百万生灵…百万生灵啊！只为取悦那域外邪魔！”
顾衍没有回应，只是缓缓闭目，深吸一口凛冽刺骨的北风。风中裹挟的浓郁血腥与绝望哀嚎，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着他的肺腑。再睁眼时，眼底那一点灼热的金光已彻底沉凝，冰冷如万载玄冰。
“他们，所求甚大。”他的声音低沉而稳定，像一块投入深渊的石头，在虚明真人心头激起沉重回响，“绝非仅仅为了渡河。那血球…那祭坛…是钥匙。”
“钥匙？”虚明真人霍然转头，眼中怒火被惊疑取代。
“域门。”顾衍言简意赅，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重压，“以百万生魂为祭，强行撕开此界屏障，接引域外之物降临。”
话音刚落，天地间骤然响起一声沉闷得令人心脏骤停的巨响！
咚——！
仿佛有一面无形的、连接天地的巨鼓被狠狠擂动。声音并非来自耳中，而是直接砸在所有生灵的灵魂深处！
北岸，那座最庞大、最邪异的骸骨祭坛顶端，那搏动不休的巨大暗红血球猛地向内一缩！紧接着，一道无法用语言形容其颜色与形态的、纯粹由污秽与混乱凝结而成的巨大光柱，从血球中心轰然爆发，直刺苍穹！
光柱击中的那片天穹，瞬间塌陷了！
并非物理意义上的破碎，而是一种规则的扭曲与消融。天空像一块被投入滚烫烙铁的寒冰，发出令人牙酸的“滋啦”声，以光柱顶端为核心，迅速蔓延开蛛网般漆黑深邃的裂痕。裂痕边缘，粘稠如沥青的混沌能量不断翻滚、滴落，所过之处，空间本身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与溶解。一股源自亘古蛮荒、带着冰冷恶意的恐怖威压，如同实质的海啸，从那天穹破口处倾泻而下！
“呜——嗷——！”城墙上，所有战马瞬间瘫软在地，口吐白沫，发出濒死的哀鸣。低阶修士们如遭重锤猛击，脸色煞白，修为稍弱者直接七窍流血，抱头惨嚎着滚倒在地。坚固的关墙，在这股超越凡俗的威压冲击下，剧烈地颤抖起来，无数碎石簌簌滚落。
“稳住！金光护体！”顾衍厉喝如惊雷炸响，压下弥漫的恐慌。他周身金光咒轰然爆发，璀璨夺目，如同一轮小太阳在城头升起，瞬间撑开一片相对稳定的区域。虚明真人、张玄陵天师等元婴强者也纷纷全力爆发护身灵光，各色宝光交织，勉强抵御着那毁灭性的威压冲击。
“来不及了！”虚明真人须发皆张，望着那不断扩大的天穹裂口，声音因急切而嘶哑，“祭坛已成！门户将开！凡俗之力，绝难抗衡！”
顾衍死死盯着那裂口中翻滚的混沌深处。在那片粘稠的黑暗与污秽光芒交织的核心，一个模糊却庞大到遮蔽了视野的巨大轮廓，正从裂缝的另一端，缓缓挤入这片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