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这种混账话。
夏蓝本想抬手扇他一下，奈何手被他死死攥住，动弹不得，只能长长地、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那叹息里充满了无尽的疲惫与怜爱：
“傻安英……”
他的声音虽然微弱，却异常清晰坚定，“你是我的徒弟。从你拜师……不，从我见到你的那一刻起，我就要对你负责到底。我从来……从来没想过要你偿还什么。”
他凝视着安英盈满泪水的眼睛，一字一句，郑重如同誓言：
“你变成鬼也好，成仙也罢，就算哪天真的变成了一只小狗，只要你还认得我，只要你还需要我，为师就得……也必须好好照顾你。”
安英愣愣地看着他，仿佛第一次真正听懂了这句话的重量。
夏蓝费力地抬起另一只手，用指腹轻柔地擦去他嘴角干涸的血迹，目光沉静而坦诚，带着深深的歉疚：
“安英，师尊错了。”
他认真地说道，
“师尊只想着快刀斩乱麻，把你那些心思挑明，以为敞开天窗说亮话就能解决问题……却从未真正体谅过你心中的纠结、痛苦，还有那些……你独自承受了百年的煎熬。师尊甚至一时脑热……用了最蠢、最伤人的法子去激你……”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直视着安英的眼睛，恳切地问：
“安英，师尊真的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会了。你……能原谅师尊吗？”
安英的泪水落得更凶了，他紧紧握着夏蓝的手，将那冰凉的手背贴在自己滚烫的脸颊上，仿佛想用自己的温度去暖热它。
他摇着头，声音哽咽：
“师尊……徒儿从来没有怪过师尊。
徒儿的确吃醋，的确心中难过……可徒儿知道，师尊认定的人，自然是师尊喜欢的。徒儿只是恨……恨自己做得不够多，自己不够好，总是让师尊烦忧，让师尊受伤……”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要将积压心底最深的自卑与爱意一同剖白：
“徒儿真的……从未敢想过，师尊可以接受徒儿这般大逆不道的心思。那日……那日实在是被嫉妒和绝望冲昏了头脑，才说出那般混账的话。
徒儿知道，师尊对徒儿，比旁人都多了太多、太好……徒儿爱极了师尊，自然是不舍得离开师尊半步，可又……又无比愧对师尊，觉得自己玷污了这份师徒之情，所以才……才做了许多冲动的错事，还、还让师尊……”
后面的话，他再也说不下去，只剩下压抑的抽泣。
看着他这般卑微又深情地剖析着自己，夏蓝心中最后一点隔阂与无奈也烟消云散。
他没让安英说完，而是用尽此刻能凝聚的力气，轻轻将他拉向自己。
在安英惊愕的目光中，夏蓝微微抬起头，将一个轻柔而珍重的吻，落在了他汗湿的额头上。
那一吻，如同春风化雨，瞬间抚平了所有的不安与伤痛。
“我的安英……”夏蓝的声音虚弱，“别再胡思乱想了，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