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漫过窗帘缝，云湖苑主卧里就静悄悄的。苏晚晚的手指精准按在顾砚辞右腰骶骨旁的硬疙瘩上，力道刚好透进肉里，揉开清晨总格外明显的酸胀感。
“比上周这时候松快多了，得有一成半，”她声音带着刚醒的哑，却字字清楚，“连带着髂腰肌那股僵劲也轻了。”顾砚辞闭着眼，任由那股熟悉的暖意渗进骨头里，喉间滚出个低沉的“嗯”。他慢慢翻身，左肩的疤在晨光里泛着浅粉，伸手攥住她沾着药油的手腕，拇指蹭着那串神经元手链上的蓝宝石：“累着你了，晚晚。”
苏晚晚抽回手，捏着他的胳膊慢慢转着圈做关节活动，语气平平的：“说这些干啥。别忘了，你既是我的‘试验品’，更是我未婚夫。”
话音刚落，卧室门就被顶开条缝，一颗顶着乱糟糟软发的小脑袋探进来。顾念抱着皱巴巴的小兔子玩偶，眼皮还黏着，含混地嘟囔：“爸爸妈妈，太阳晒屁股咯……”
顾砚辞的眉峰瞬间就软了，他撑着床坐起，腰腹使劲儿，稳当当地坐直——比几个月前利索太多。他朝儿子伸手：“念念，过来。”
小家伙立刻咯咯笑起来，连爬带滚扑上床，精准地扎进顾砚辞怀里，还特意绕开他的左肩，小脑袋在他胸口蹭来蹭去。苏晚晚看着这父子俩，眼底的笑都要溢出来。满屋子的奶气和暖意，是她闯过那么多风浪后，最宝贝的安稳。
早餐后，顾砚辞在书房处理事，苏晚晚抱着电脑分析他的神经电生理数据——是最新的检测结果。顾念坐在书房角落的地毯上，小手捏着蜡笔，在图画书空白处瞎涂，涂几笔就抬头瞄一眼爸爸的侧影。
江辰敲门进来，脚步都带着轻快，把文件往桌上一放：“砚辞，晚晚，柏林查理特医院那边妥了！就等下个月你们过去，他们尤其盼着晚晚讲神经精准调控那事儿。”
顾砚辞翻了两页文件，点头：“你办事，我放心。”他抬眼看向正陪顾念拼拼图的苏晚晚，“这次去柏林，带上念念。那边秋天好看，咱们顺便歇两天。”
苏晚晚抬头，有点意外：“你这身体，长途飞过去吃得消？”
“放心。”顾砚辞语气笃定，“上次评估说耐受力够了，何况有你在。”他顿了顿，目光沉下来，“我没忘，以前你跟我说过，想看看各地的星空。柏林施普雷河畔的星空，据说很不一样。”
苏晚晚心里一动。那是他最糟的时候，她怕他熬不住，就捡着世界各地的星空讲给他听。没想到他全记着。她弯着唇角：“好啊。正好念念最近迷各种叶子，带他去植物园逛逛。”
“成。”顾砚辞应着，眼睛还落在她身上。江辰看着这俩，再看看地毯上傻乐的顾念，悄悄退出去，轻手轻脚带上门——这安稳劲儿，总算来了。
下午顾砚辞推了所有会，一家三口开车去市郊的私人植物园。天高气爽，他没要任何人扶，自己走着，脚步稳当，只是细看能察觉一丝谨慎。一手牵着苏晚晚，另一手攥着蹦蹦跳跳的顾念。
顾念蹲在王莲池边挪不动脚，小手扒着池沿。顾砚辞也蹲下来，慢慢跟他讲叶子为啥能载人，额角沁出点细汗，左腿悄悄多承了点力——这姿势对他腰骶还是有点负担。可他脸上全是专注，半点没露累色。
苏晚晚站在不远处看着，看他悄悄调整姿势，看他额角的汗，心里又软又疼，更多的是踏实。这一路熬过来，他终于能这样陪着孩子了。
回程时顾念睡沉了，脑袋歪在安全座椅上。车里放着轻缓的音乐，顾砚辞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苏晚晚看他侧脸有点倦，轻声问：“累了？”
顾砚辞睁开眼，侧头看她，摇了摇头，伸手把她揽过来，让她靠在自己没受伤的右肩上。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裹着暖意：“晚晚，从柏林回来，咱们把婚结了吧。”
苏晚晚一怔，抬头看他。顾砚辞眼神很沉，是认真的：“不搞大场面，就云湖苑，请几个亲近的人。我想当着大家的面，娶你。”他攥着她的手，十指扣紧，“给念念一个完整的家，也让所有人知道，你苏晚晚是我顾砚辞这辈子唯一的老婆。”
没有铺张的许诺，就这么安安静静的一句话。苏晚晚看着他眼里的自己，那些一起扛过的难、受过的伤、守着的暖，全涌到心口。她回攥住他的手，指尖蹭过他指节的薄茧，眼尾都带着笑：“好。”
车窗外的秋景铺展开，云慢悠悠地飘。车里安安静静的，他们靠着彼此，不用多说什么。以后的路或许还有坎，但有他，有念念，有这个家，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