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砚辞肩背的箭伤在苏晚晚手里好得飞快,可他压根没心思卧床养伤。取弩箭的第二天,左肩还裹着厚厚一层绷带,就已经坐在了“新生”总部那间安保级别最高的战情室里。
冷光从天花板的嵌入式灯板漏下来,打在巨大的电子屏墙上,数十个监控画面和数据流正无声滚动。他穿了件黑色定制衬衫,左肩因为绷带绷得紧,衬得线条有些僵硬,可这丝毫不减他身上的气势——反倒让那股子冷冽里,多了几分浴血后的戾气。他坐得笔直,下意识把重心挪到右半边,这是常年跟身体不便打交道练出来的本能。
苏晚晚坐在他旁边,没穿惯常的白大褂,换了身利落的深灰便装。她不掺和决策,只在手边摆了个开着的医疗箱,里面码着应急药和神经监测仪。目光一会儿扫过屏幕上跳动的曲线,一会儿落在他紧蹙的眉峰上,连他呼吸频率稍快半拍都能立刻察觉。
“查到源头了?”顾砚辞的声音裹着冰碴子,在静得发慌的房间里炸开,视线钉在屏幕上那个不停闪烁的红点——那是东欧一处匿名服务器集群的位置。
江辰站在操作台后,手指在键盘上敲得飞快,额角还沾着点汗:“对方藏得深,绕了七层跳板,最后查到‘暗影商会’头上。这群人专接见不得光的活,口碑邪门的好,要价也敢狮子大开口。雇他们的钱,来自劳伦斯破产时漏了的一个家族信托,受益人是他私生子,马库斯·范德比尔特。”
“马库斯……”顾砚辞把这名字在齿间碾了碾,眼底没有半分意外,只剩化不开的寒意,“范德比尔特家的蟑螂,倒还没清干净。是想替老子报仇,还是惦记着这点残羹冷炙?”
“两者都有。”江辰调出几段破译的密文,屏幕反光映在他脸上,“截到的通讯里提过,马库斯骂劳伦斯把家底砸在跟咱们的死磕上,说要是能活捉您或者苏医生,既能报仇,还能换‘新生’的技术或者赎金,好让他东山再起。”
“痴心妄想。”顾砚辞嗤笑一声,那笑声里没有半点温度。他侧头看苏晚晚,语气不容置喙:“晚晚,这次你别沾手。江辰,调‘暗刃’出来,四十八小时内,我要‘暗影商会’所有核心成员的底档,还有马库斯的准确位置。”
“暗刃”是他压箱底的力量,专处理摆不上台面的威胁,出手又狠又快,从不留尾巴。
“是!”江辰立刻应下,手指已经在调度界面上翻飞。
“等等。”苏晚晚忽然开口,声音清泠泠的。她站起身走到主屏前,目光扫过那些数据流和坐标,眼神比平时看诊时还要锐利,“‘暗影商会’的资料,尤其是他们的医疗点和几个首席行动专家的底细,我来给。”
顾砚辞和江辰都愣了下,齐齐看向她。
苏晚晚没多解释,拿起桌上的加密通讯器,按了串极短的号码,用德语报了几句暗码似的指令。不过几分钟,一份标着“绝密”的档案就传进了战情室系统。
档案里写得细,布鲁塞尔郊区那个私人诊所、新加坡金融区藏着的医疗实验室,连公海上伪装成科研船的移动手术室都标了坐标。甚至连对方毒理专家的过敏史、创伤顾问的作息规律,还有他们常用麻醉剂的拮抗配方,都列得一清二楚。
“你……”顾砚辞看着她,眼神深了深。他知道她背景不简单,却没料到她能摸到这种地下势力的根。
苏晚晚把通讯器放回桌上,迎上他的目光,语气平平静静,却带着锋芒:“别把我当温室里的花。当年在无国界医疗站和资本博弈里,该认识的‘朋友’,我一个没少交。他们敢动我的人,就得有被拔根的觉悟。”她顿了顿,语气里带了点医生特有的冷静狠劲,“端了他们的医疗点,比直接杀几个打手管用。没了后勤和解毒的法子,这群人撑不了多久。”
顾砚辞看着她眼里那点为自己燃起来的杀伐气,胸腔里翻涌着说不清的热流。他的晚晚从来不是要躲在他身后的菟丝花,是能跟他并肩站着,甚至在某些地方比他更锋利的刀。
“好。”他沉声道,没有半分犹豫,“按苏医生给的信息调计划,先废了他们的医疗线。”
接下来的四十八小时,是一场藏在阴影里的雷霆清扫。
“暗刃”的人跟鬼魅似的,照着苏晚晚给的坐标,在全球几个城市同时动手。布鲁塞尔的诊所深夜“失火”,新加坡的实验室因“生物泄露”被紧急封锁,公海上的科研船直接“触礁”沉没——“暗影商会”赖以为生的医疗网络,以各种查不出痕迹的方式,一夜之间断了个干净。
与此同时,阿尔卑斯山深处那座马库斯藏身的古堡外,“暗刃”的精锐已经围得水泄不通。凌晨三点,枪声骤然响起,短促而密集。负隅顽抗的马库斯刚钻进密道,就被一枚裹着神经麻痹剂的子弹击中——那是苏晚晚提前标注的暗哨位。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人被解决,全身僵麻地被拖走,从此再没了音讯。连他那笔隐秘的信托基金,也在同一时间被不明势力做空,资产清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