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蹲下身,指甲轻轻抠开石缝里的青苔——幽蓝光点正从缝隙中渗出,映得她眼底发亮。
“在这儿。”她低喃一声,腕间藤纹“唰”地窜出半丈长,如灵蛇般钻入石缝。
底下传来阴寒的刺痛,像是有无数细针在扎她的经脉——那是噬灵石在反噬。
可当藤尖触到石头表面的瞬间,她突然想起萧砚昨日塞给她的那枚梅形玉牌,“若遇邪物,以藤心引灵火。”
“萧砚,我信你。”她闭了闭眼,掌心腾起一簇幽绿的火焰。
藤网顺着石缝缠紧噬灵石,灵火顺着藤脉窜过去,“滋啦”一声,阴寒的雾气里腾起焦臭。 “苏蘅!你疯了——”上方传来赵婉如的尖叫。
苏蘅抬头,正见赵婉如踩着绣鞋冲下石阶,鬓边的珍珠簪子乱晃。
她腰间的藤纹突然炸开,两根青藤“咻”地窜出,精准缠住赵婉如的脚踝。赵婉如“扑通”栽倒在湿滑的石阶上,素白裙角溅满泥点。
“你竟敢公然动手?”她撑着石阶抬头,眼底血丝密布,活像被踩了尾巴的母豹。苏蘅没理她。
灵火已经烧穿了噬灵石的表层,那石头发出令人牙酸的尖啸,表面的锯齿纹路正在融化。
她能感觉到地脉里的灵气正顺着藤网往回涌,像干涸的河道重新涨起春水。
“我只是清除邪祟。”她的声音裹着灵火的热度,“赵师姐急着阻止,莫不是这邪祟,与你有关?”
赵婉如的脸瞬间惨白。她挣扎着去掰藤条,可那藤条越挣越紧,在她脚踝上勒出红痕。
沈青萝缩在石阶顶端,看着这一幕,手里的帕子早被攥成了团——她分明看见,方才还蔫得不成样子的玉簪花,此刻正抖落着露珠,花苞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鼓胀。
“轰——” 最后一声爆响传来。噬灵石碎成齑粉,裹着黑雾被灵泉卷走。
苏蘅仰头,正见灵泉的水面重新泛起涟漪,方才还垂头的玉兰猛地挺直了枝干,蔫软的海棠抖落枯叶,新蕊“噗”地绽开。
她腕间的藤纹突然变得温软,像是无数灵植正通过藤心蹭她的掌心——那是它们在说“谢谢”。
“这……这是灵泉活了?”李德全的声音从上方飘来。
他扶着石栏往下看,原本干涸的泉底正涌出清冽的泉水,连石壁上的青苔都泛出翡翠般的光。
他转头看向赵婉如,后者还瘫在石阶上,发间的珍珠散了一地,哪还有半分首席灵植师的体面。
“李总管。”苏蘅踩着湿鞋走上岸,裙角滴着水,“方才在灵泉底,我找到了这东西。”她摊开掌心,里面躺着半片焦黑的曼陀罗绣样——正是从赵婉如帕子上扯下的。
李德全的瞳孔猛地一缩。他记得半月前御苑丢了三盆千年雪兰,当时赵婉如说是“被野鼠啃了根”,可现在看来……他沉下脸,朝身后的侍卫挥了挥手:“把赵婉如带下去,暂囚偏殿。没有我的手令,不许任何人探视。”
“李德全!你敢——”赵婉如被侍卫架起来时还在尖叫,可接触到李德全冷硬的目光后,声音渐渐弱了下去。
她最后看了苏蘅一眼,那眼神像淬了毒的针,“你会后悔的……”
沈青萝缩着脖子往柱子后面躲,却被苏蘅叫住:“沈姑娘。”她浑身一僵,抬头正见苏蘅递来帕子,“赵师姐的帕子掉了,你替她收着吧。”帕子展开时,半朵未开的曼陀罗赫然在目,沈青萝的脸“刷”地白了,接过帕子的手直打颤。
待众人散尽,苏蘅回到自己的偏院。
她刚关上门,腕间的藤纹突然如涟漪般扩散,顺着窗棂、房梁爬满整面墙——这是藤心感应全开的征兆。
她闭了闭眼,无数细碎的声音涌进脑海:东暖阁的绿梅在说“好香”,西廊的竹枝在说“好暖”,而最深处,有一缕若有若无的梅香,混着北疆的雪松香,正从皇宫方向飘来。
“萧砚,你也来了吗?”她对着空气轻声道,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月光透过窗纸洒在她脸上,将藤纹映得发亮。
突然,藤纹在她手背轻轻一颤。她抬眼,透过窗棂看见御苑最深处的古槐——那棵被锁了百年的古树,此刻正有细碎的新芽从枯枝里钻出来,像在朝她招手。
夜色深沉。苏蘅站在古树下,仰头望着被铁锁缠了三道的树门。
她摸了摸腰间的藤纹,藤尖轻轻卷起锁头。当“咔嗒”一声锁开时,风突然大了起来,吹得树影摇晃,仿佛有什么东西,正从树洞里,缓缓睁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