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若能得县主庇护,则另当别论。终于,他像是下定了决心,他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盯着苏蘅,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莫名的期待与试探。
窗外夜风呜咽,似有鬼魅低语。那支悄然贴在窗纸上的细小藤蔓,正是苏蘅以心神御使的“耳报神”——一株她无意间以自身精血滋养、生出些许灵性的变异牵牛花。
此刻,李大夫与其亲信的对话,一字不落地传入了苏蘅的识海。
“此女非凡,若能助我查明县主之毒,将来前途不可限量。”李大夫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与算计。
苏蘅在回春堂的内室,缓缓睁开双眼,眸中一片清明,哪里还有半分先前的迷茫?她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带着几分了然,几分嘲弄,更多的却是胸有成竹的自信。
“李大夫,想借我之力,登青云梯么?”她低声自语,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上的病历,“也好,这县主之病,确实有趣。”
那病历上残留的气息,驳杂而微弱,若非她天生对草木气息敏感,又能与植物进行浅层沟通,断然无法捕捉到那丝隐藏至深的线索——“毒……藏于血……非药可解……”
这八个字,如惊雷般在她脑海中炸开。“非药可解?”苏蘅的眉头蹙得更紧。
寻常毒物,总有对应的解药,哪怕是再罕见的奇毒,也脱不开五行生克的道理。但这“非药可解”,便透着一股邪性。
她闭上眼,再次沉入心神,这一次,她不再被动感应,而是主动向病历上残留的、属于县主的气息发问。
这是一种玄之又玄的沟通,仿佛灵魂的低语。
“告诉我,是什么在伤害你?”
许久,一丝微弱到极致的意念断断续续传来:“花……红色的花……会吸……血……”花?吸血的花?苏蘅猛地睁眼,一道精光自她眼中爆射而出!
她脑海中瞬间闪过一本古籍残卷中记载的一种邪异之物——噬血妖花!此花并非凡间草木,传闻乃是沾染了魔血的种子所化,能散发出无色无味的奇特花粉,一旦被人吸入,便会在其体内种下微不可见的“花蛊”。
花蛊潜藏于血液之中,缓慢吸食宿主的精血与生命力,初期症状与体虚风寒无异,极难察觉。待到宿主油尽灯枯,花蛊便会破体而出,重新化为一朵妖艳的血色妖花,继续寻找下一个目标。
更可怕的是,这种花蛊,寻常药物根本无法清除,反而可能刺激它加速生长!这便是“非药可解”的真正含义!
“原来如此!”苏蘅心中一块大石轰然落地,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凝重。噬血妖花,歹毒无比,若真是此物,那县主已是命悬一线!
而李大夫……他显然还蒙在鼓里,只当是某种罕见的疑难杂症。他想利用自己,却不知这潭水有多深,多险!
“前途不可限量?”苏蘅冷笑一声,“李大夫,你可知,若真是噬血妖花,我们面对的可能不仅仅是救人,还有……除魔!”她站起身,在房中踱步。
那细小的藤蔓早已悄无声息地从李大夫书房窗外撤回,此刻正乖巧地缠绕在她的手腕上,微微颤动,似乎在回应她的心绪。
“既然是‘非药可解’,那便不能用寻常医道。”苏蘅的眼神越来越亮,思路也越来越清晰,“噬血妖花虽邪异,却终究是草木之属。万物相生相克,定有克制之法!”
她回忆着古籍中的记载,噬血妖花畏惧至阳至刚之物,更惧一种名为“破邪草”的灵植。但破邪草极为罕见,只生长在阳气鼎盛的特殊之地。
“看来,这一趟县主府,非去不可。”苏蘅深吸一口气,心中战意升腾。这不仅仅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更是为了揭开这诡异病症背后的真相,或许,还能顺藤摸瓜,找到那幕后操纵噬血妖花的罪魁祸首!
夜色渐深,回春堂内,苏蘅并未立刻休息。她从随身携带的小巧药囊中取出一枚干瘪的种子,其貌不扬,却散发着淡淡的暖意。
这是她偶然得到的一枚不知名草籽,她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的微弱生机和一丝纯阳气息。“或许……能派上用场。”她将种子握在掌心,调动体内那股与草木沟通的奇异力量,缓缓注入其中。一夜无话。
当天边泛起鱼肚白,晨曦微露,李大夫的马车便已停在了回春堂门口。
他亲自前来,足见对苏蘅的重视,或者说,是对解决县主怪病的迫切。李大夫一夜未眠,眼下虽有些血丝,精神却异常亢奋。
他看到苏蘅款步走出,依旧是一身素净的布裙,神色淡然,仿佛昨夜什么都未曾发生,又仿佛对即将面对的挑战浑不在意。
“苏姑娘,准备好了吗?”李大夫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和期待。
苏蘅微微颔首,平静的目光中却藏着一丝锐利:“李大夫,请。”她没有多余的废话,只觉得一股无形的压力开始笼罩而来,这压力并非来自李大夫,而是来自那未知的县主府,以及那神秘莫测的“噬血妖花”。
马车辘辘,驶向城中最为显赫的县主府邸。
苏蘅端坐车中,闭目养神,实则心神早已高度戒备。
她知道,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即将在她踏入县主府的那一刻,正式打响!而她手中最大的底牌,便是她与草木沟通的逆天能力,以及那颗被她悄然催动了一夜,此刻已微微鼓胀,隐隐透出绿意的神秘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