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浸染了西边的天际。
苏蘅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终于在最后一丝光线隐没前,踉跄着踏入了青石镇的镇口。劫后余生的庆幸与深入骨髓的疲惫交织,让她几乎要瘫倒在地。
她强撑着精神,辨认着方向,朝着记忆中王婆的家走去。王婆是她幼年时的一位邻居,心善热肠,也是她在这陌生之地唯一能想到可以求助的人。
“咚咚咚。”木门被敲响,不多时,一个略显佝偻的身影举着油灯走了出来。
“谁呀?”王婆苍老的声音带着一丝警惕。
“王婆,是我,苏蘅。”苏蘅的声音有些沙哑。
王婆举高油灯,昏黄的光线下,看清了苏蘅苍白憔悴的面容和一身狼狈,顿时惊呼出声:“哎呀!是蘅丫头!你这是怎么了?快,快进来!”
进了屋,喝了口热茶,苏蘅才缓过一口气。她将自己如何被人追杀,如何侥幸逃脱山贼魔爪的惊险经历,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王婆,只是隐去了自己身怀异宝和特殊能力的部分,只说是得罪了权贵。
王婆听得心惊肉跳,脸上的皱纹因担忧而挤得更深。待苏蘅说完,她沉默良久,才端起粗瓷茶碗抿了一口,神色凝重地看着苏蘅:“丫头,你这回,恐怕是真的惹了不该惹的人。那些山贼,怕也只是被人当枪使的棋子。”
苏蘅心中一凛,王婆的话印证了她的猜测。她低声道:“王婆,我现在无处可去,那些人……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王婆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手背:“好孩子,别怕。既然到了我这里,老婆子总得护你周全。只是这青石镇太小,怕也不是长久之计。这样,明日一早,我带你去见一个人,或许他能帮你。”
苏蘅眼中闪过一丝希冀:“谁?”
“镇上的李大夫。”王婆道,“他医术高明,也认识些县里的人物。我听说县主府最近在招揽精通药材之人,若能得李大夫举荐,你进了县主府,那些宵小之辈想来也不敢轻易动手了。” 苏蘅心头微动,这倒不失为一个办法。她懂些药理,更是能催生灵草,若能以此为安身立命之本,倒也不错。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王婆便带着苏蘅出了门。
晨雾尚未散尽,青石板路湿漉漉的,带着几分寒意。李大夫的药庐坐落在镇子东头,一处清幽的院落。
还未进门,便能闻到淡淡的药香。王婆上前叩门,不多时,一个精神矍铄,身着青布长衫的老者打开了门。
他便是李大夫,虽年过半百,但目光锐利,不怒自威。
“王妹子,这么早,有事?”李大夫显然与王婆熟识。
王婆将苏蘅拉到身前,赔笑道:“李大夫,叨扰了。这是我一个远房侄女,叫苏蘅,懂些药材。听说县主府在招人,想请您给瞧瞧,若能帮着引荐一二,老婆子感激不尽。”
李大夫的目光落在苏蘅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见她虽衣着朴素,但眉宇间自有一股沉静之气,不像寻常乡野女子。
他不动声色,淡淡道:“哦?懂药材?丫头,你都识得哪些药材,有何特长?”
苏蘅不卑不亢,从随身的小布包里小心翼翼地取出几株用湿布包裹的灵草,其中一株尤为奇特,花苞紧闭,却隐隐透着幽紫的光泽。
“晚辈略识一些草药,也懂得些许培育之法。”苏蘅将那株幽紫花苞的灵草递上前,“这是‘夜昙紫’,本应夜间开放,花期极短。晚辈昨夜偶得,略施手段,让它提前凝聚了些许药性。”
李大夫接过那株“夜昙紫”,起初并未在意,只当是寻常山野之物。可当他凑近细细端详,又用手指轻轻捻了捻花苞时,眼中陡然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讶!
他将花苞凑到鼻尖轻嗅,一股若有若无却异常醇厚的药香钻入鼻孔,令他精神为之一振!
“这……这‘夜昙紫’竟还带药香?而且如此凝实!你……你竟能让它一夜之间便蕴育到如此地步,甚至隐隐有开花之兆?”李大夫的声音不由拔高了几分,原本平静的脸上此刻写满了震惊。
寻常夜昙紫,药香极淡,且极难保存,更遑论一夜之间催生至此!
苏蘅淡然一笑,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李大夫过奖了,晚辈只是比常人多用了些心思照料罢了。”
“用心照料?”李大夫喃喃自语,眼神却越发锐利。他深知,这绝非“用心照料”四字可以解释。这等手段,已近乎神迹!
他行医数十年,见过的奇花异草不计其数,却从未见过如此情形。他深深地看了苏蘅一眼,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身上定然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他沉默片刻,点了点头,语气中多了几分郑重:“丫头,你很好。这份眼力,这份手段,确非常人所及。”
王婆在一旁看得分明,心中暗喜,知道这事有门儿了。
李大夫沉吟着,目光在苏蘅和她手中的灵草之间来回逡巡,像是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他行医救人,但也深知世道险恶,一个身怀异能却无背景的女子,很容易招来祸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