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梯!上!”扬武营校尉方悦、昭武营校尉魏续同时怒吼!
如林的云梯架上了被石弹轰得坑洼不平的城墙!奋武营校尉何曼、宁武营校尉宋宪身先士卒,口衔利刃,一手持盾,一手攀梯,顶着如雨的箭矢和滚木礌石向上猛攻!城头守军嘶吼着将滚烫的金汁倾泻而下,凄厉的惨嚎瞬间响起!被金汁浇中的西北军士如同火人般从云梯上栽落,空气中弥漫起皮肉焦糊的恶臭!
刘封亲临城头,挥剑砍翻一名刚冒头的西北军先登锐士,热血溅了他一脸。“顶住!援军将至!”他的嘶吼在震天的杀声中显得如此微弱。守军依托残破的城垣,在绝望中爆发出最后的悍勇,刀枪相击,血肉横飞,每一寸城墙都成了绞肉机。
第一日攻城,从清晨杀至日暮。新野城墙多处破损,西北军数次登城皆被拼死击退,城下伏尸累累,护城河为之染赤。高顺鸣金收兵,命辅兵连夜填平城西一段被轰塌的护城河,同时暗中命工兵营于城东挖掘地道!
第二日,攻势更烈!霹雳车集中轰击城西薄弱处,石弹如雨,终于将一段近十丈的城墙彻底轰塌!砖石崩塌,烟尘冲天!卫武营校尉胡封、显武营校尉牵招率本部锐士,如同决堤的洪水,从缺口处狂涌而入!
“堵住缺口!”刘封目眦欲裂,亲率亲卫扑向缺口!双方在残垣断壁间展开了最惨烈的白刃战!刀光剑影,血肉横飞!刘封手中长刀翻飞,连斩数名西北军卒,然缺口处涌入的敌军越来越多!就在此时,城东方向突然传来沉闷的巨响和守军惊恐的尖叫!
“地道!他们挖穿了城墙!”轰然巨响中,耀武营校尉庞淯、神武营校尉李封率领的陷城死士,从炸开的地道口蜂拥而出,瞬间冲上城头,与守军绞杀在一起!新野守军腹背受敌,军心大乱!
“少将军!西门破了!东城也上来了!守不住了!撤吧!”浑身浴血的亲卫死死拽住刘封。
刘封望着城内外一片混乱,城头上越来越多的“晋”字旗号,钢牙几乎咬碎。他知道,完了。江陵的援军,终究没能快过高顺的兵锋。
“走!”刘封从牙缝里迸出一个字,率残部拼死杀开一条血路,从南门溃围而出,惶惶如丧家之犬,直扑汉水浮桥,亡命般向南岸逃去。主将一逃,新野守军彻底崩溃。
八月初六,午时刚过。“晋”字大纛插上了新野残破的城楼。高顺踏着遍地瓦砾与血污入城,身后是如林的矛戟。仅仅三日,这座汉水北岸最后的坚城陷落!
新野既破,汉水以北诸县震恐。博望、棘阳、穰县、朝阳、安众…南阳郡汉水以北三十三县官吏守将,或开城献降,或弃城而逃。高顺大军所至,传檄而定!至八月中,南阳盆地汉水以北广袤之地,尽数落入王康囊中!滚滚汉水,成了分割南北的天堑。
***
江陵城头,战云密布。江东水师楼船如巨兽般在江面游弋,投石机抛射的石弹不时砸在城墙上,发出沉闷的巨响。关羽丹凤眼微眯,按刀肃立,身后是疲惫却依旧肃杀的守城将士。
帅府内,刘备看着案上两份几乎同时送达的急报,脸色铁青。一份来自新野,字迹仓惶染血:“…城破在即…刘封…”,另一份来自北岸斥候:“…新野陷落…汉北三十三县皆失…高顺大军已至汉水北岸!”
诸葛亮羽扇轻摇,眼中亦是凝重:“高顺用兵,疾如烈火…三日破新野,汉北传檄而定…此乃雷霆之势!其锋镝,已抵我荆襄咽喉!”
“陈到、霍峻的两万援军…”刘备声音干涩。
“晚了一步。”诸葛亮喟叹,“刚过襄水,便闻新野噩耗。臣已令其就地于樊城、邓县布防,扼守汉水南岸要津。”他手指舆图汉水以南四县——樊城、邓县、山都、鄼县,“此四邑,乃屏护江陵最后之北门!万不可再失!然…”他话锋一转,忧虑更深,“孙伯符攻势正急,若再分重兵北顾,江陵危矣!”
正商议间,亲卫急报:“禀主公!江东鲁肃乘快船至水寨,言吴侯有要事相商!”
刘备与诸葛亮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惊疑。值此紧要关头,孙策遣心腹重臣前来?
“请!”刘备沉声道。
鲁肃匆匆入内,风尘仆仆,脸上却无半分战场杀伐之气,反而带着一种奇异的凝重。他不及寒暄,开门见山:“楚公!吴侯命肃星夜来告:高顺已尽取南阳汉北!其兵锋饮马汉水,南顾之意昭然!吴侯提议,即刻罢兵休战!孙、刘两家,当捐弃前嫌,共御强敌!否则…王康坐收渔利,荆襄必不为楚、吴所有!”
堂内一片死寂。江陵城外的喊杀声、投石机的轰鸣,仿佛在这一刻都变得遥远。刘备看着鲁肃那张诚恳中带着急切的脸,又望向舆图上汉水北岸那刺目的赤色,心中翻江倒海。北面,王康的“悬刃”已架在脖子上;江上,孙策的猛虎正撕咬着城门。是继续与虎谋皮,共拒强敌?还是…
诸葛亮的羽扇缓缓停下,深邃的目光投向堂外翻滚的长江怒涛。南阳的烽火,已彻底烧乱了荆襄的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