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西北军!跑啊!”乌桓骑手魂飞魄散,再也顾不得牛羊奴隶,拨马便欲四散逃命!
晚了!
左翼,高横的骁骑营与严纲的戎骑营如两把巨大的弯刀,自侧翼狠狠切入!镶铁皮札甲嵌镜的骑兵挺着丈八骑矛,如同钢铁丛林般碾压而过!仓促迎战的乌桓骑手如同撞上礁石的浪花,瞬间人仰马翻!右翼,胡遵的骠骑营与单经的蕃骑营狂飙而至,角弓劲射,箭如飞蝗,将试图集结的乌桓人射得七零八落!
中央,吕布亲率的羌骑营(牛金)如同一柄烧红的巨锥,在赤兔马惊雷般的速度带领下,狠狠凿穿了乌桓人混乱的队伍核心!方天画戟化作一道死亡的旋风,所过之处,残肢断臂混合着血雨漫天飞舞!无人能挡其一合!
战斗毫无悬念,顷刻间便化为一场单方面的屠杀!三千乌桓游骑,连同他们掳掠的数百汉民,被汹涌的黑色铁流彻底淹没。雪地被鲜血染红、踩踏成泥泞的酱紫色。吕布勒马立于尸山血海之中,画戟斜指,沾满血污的金甲在惨淡的冬日下反射着妖异的光,如同降世的魔神。
“清点战果!解救汉民,登记造册!牛羊马匹,尽数驱回!首级,垒京观于道旁!”吕布的声音冷酷如冰,不带一丝波澜。目光,已投向风雪更深处,那隐约传来胡笳悲鸣的北方——乌桓峭王的王庭!
几乎与此同时,幽州长城古北口。
巨大的冰墙被数十具狰狞的霹雳车投出的火油罐与巨石轰然砸塌!烟尘混合着冰雪冲天而起!高顺立于阵前,面沉如水,手中令旗前指:“陷阵营,锋矢阵!破口!中垒营,橹盾推进!强弩营,压制城头!骑兵两翼警戒!”
“陷阵之志!有死无生!”李敢的怒吼声中,身披铁札重甲的陷阵营锐士,顶着稀稀拉拉的箭雨滚木,踏过燃烧的废墟与守军的尸体,如同钢铁洪流般涌入长城豁口!丈六三棱破甲长矛组成的死亡丛林,瞬间将仓促涌来的幽州郡兵刺穿、撕裂!赵平的中垒营巨盾如墙,步步为营,强弩营的箭矢越过步卒头顶,将城头残存的抵抗钉死在垛口之后。
古北口,这座扼守燕山咽喉的雄关,在西北军绝对优势的兵锋与毁灭性的器械面前,仅仅支撑了半日便宣告易主!
“传令!”高顺踏上染血的关城,声音穿透呼啸的寒风,“屯骑、锐骑、狼骑三营为前驱!遇坞堡小城,能下则下,张贴安民告示,言明只徙官吏豪强工匠精壮,不扰平民!遇坚城则绕!游骑、越骑、胡骑三营护住两翼与后队,清剿溃兵游勇!吕岱将军督辅兵营紧随,接收迁徙人口、转运缴获!目标——渔阳郡治渔阳城!全速推进!”
十二万大军,如同一架精密而冷酷的机器,轰然启动!铁骑如风卷残云,扫荡着长城以南相对空虚的幽州大地。一座座毫无准备的坞堡被攻破,一个个仓促组织起来的乡勇团练被击溃。官吏、豪强、匠户、青壮连同他们的家眷,在惊恐中被驱赶出家门,由辅兵登记造册,押上早已准备好的大车。粮仓被打开,布帛被捆扎,书籍被装箱,良种被收集……所有能带走的有价值之物,都被有条不紊地装上骡马大车。带不走的屋舍、粮囤,则被泼上火油,付之一炬!滚滚浓烟在幽州大地的冬日晴空下升腾,如同绝望的狼烟。
“疯子!王康这疯子!”渔阳城头,太守焦触望着远方地平线上腾起的数道烟柱,面如死灰,声音颤抖。他手中只有数千郡兵,如何抵挡那如狼似虎的十二万西北铁流?求援的快马早已一拨拨派往邺城,然邺城方向,至今杳无音信!
邺城,魏王宫。
“报——!八百里加急!西北大将高顺,率军十余万自古北口破关,深入渔阳、右北平!所过之处,焚掠坞堡,强徙人丁!焦触太守告急!”
“报——!雁门军情!吕布统数万精骑出塞,贾诩为军师,张辽策应!已破乌桓峭王部前锋,正猛攻其王庭!峭王遣使求救,言吕布凶残,屠戮无度,尽驱其牛羊妇孺!”
两份染血的急报如同两记重锤,狠狠砸在袁绍心头!他刚刚服下汤药,正欲强撑病体,筹划如何增援辽东战局,此刻只觉得眼前一黑,气血翻涌!
“王…王承业!欺我太甚!”袁绍嘶声咆哮,蜡黄的脸涨成猪肝色,猛地将案几上的药碗扫落在地,摔得粉碎!辽东公孙度未灭,后院幽州又遭如此酷烈捅刀!更要命的是,吕布在塞外屠戮乌桓盟友,这是在断他河北的外援根基!
“主公!”谋士沮授急声道,“高顺入寇幽州,意在掳掠人口,毁我根基!其军势大,焦触绝难抵挡!当速遣大将,统邺城留守精兵驰援!迟恐幽州精华,尽为所掠啊!”
“驰援?拿什么援!”袁绍喘着粗气,双目赤红,“颜良文丑十万大军陷在辽东冰天雪地!邺城还能抽出多少兵?五万?八万?够填高顺那十二万虎狼之师的牙缝吗?若再败…”他不敢想下去,去年壶关惨败、高览被俘的阴影瞬间攫住了他。
“主公!”郭图尖声道,“高顺孤军深入,意在速掠!其令中明言,‘遇援军势众则退’!此乃心虚!我军若集结重兵,做出决战之势,其必不敢恋战,掳得部分人口便会退去!当务之急,是保住幽州核心郡县,更要震慑王康,使其知我河北仍有反扑之力!否则,今日掠幽州,明日便可掠冀州!”
袁绍胸膛剧烈起伏,目光扫过阶下肃立的淳于琼、朱灵、马延、张顗等将,又掠过地图上辽东那片泥潭和幽州燃烧的烽火。终于,他狠狠一拳砸在舆图上幽州的位置,嘶吼道:
“传令!淳于琼、朱灵!统邺城、南皮精兵八万!火速北上幽州!不必与高顺死战,但务必迫其退兵!保住渔阳、蓟城等核心重镇!再传令颜良文丑!”他声音带着无尽的不甘与憋屈,“辽东…暂且围而不攻!待击退高顺,再…再作计较!”
寒风卷着雪沫,扑打着魏王宫高大的窗棂。袁绍瘫坐在冰冷的王座上,望着那份来自辽东、要求全力攻城的急报,只觉得一股浓烈的腥甜涌上喉头。王康这一记北疆惊雷,不仅狠狠捅穿了他的后院,更将他雪耻辽东、重振雄威的幻梦,彻底劈碎在幽燕的风雪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