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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4章 西进烽起(2 / 2)

轰隆隆——!

咔嚓!咔嚓!

巨大的滚木和嶙峋的巨石,裹挟着雷霆万钧之势,沿着近乎垂直的崖壁轰然坠落!它们撞击在凸起的岩壁上,发出令人心悸的碎裂声,迸溅出无数碎石,然后以更快的速度、更恐怖的威势砸向下方狭窄山道上密集的骑兵队列!

“举盾!避让!”军官们嘶声力竭的吼叫瞬间被淹没在滚石的轰鸣和士兵的惨叫声中。

噗嗤!咔嚓!

啊——!

沉闷的撞击声、骨骼碎裂声、战马凄厉的悲鸣和士兵绝望的惨嚎交织在一起,瞬间撕裂了山道的平静!一块磨盘大的巨石正正砸中一名骁骑营骑兵的头顶,连人带马瞬间化作一摊模糊的血肉!一根合抱粗、带着尖锐枝杈的原木横扫而过,将三四名躲闪不及的骑兵连人带马撞飞出去,筋断骨折!黄尘弥漫,血雾喷溅,原本整齐的队列顿时大乱!战马受惊,嘶鸣着四处乱窜,反而造成更大的混乱和踩踏!

“目标右侧崖顶!覆盖射击!放——!”高横目眦欲裂,怒吼声响彻云霄。

嗡——!

早已张弓搭箭、列阵于道中的近千名骁骑营强弓手,瞬间松开弓弦!一片密集到令人头皮发麻的箭矢破空尖啸声响起!数千支锋利的破甲箭,如同骤然升腾起的死亡乌云,带着强劲的动能,以近乎垂直的角度,狠狠地泼洒向右侧高崖顶部那片刚刚暴露出来的伏击阵地!

噗噗噗噗!

呃啊——!

箭雨精准地覆盖了崖顶!正在奋力推砸滚石檑木或张弓欲射的羌兵和西凉兵,顿时如同被割倒的麦子般成片倒下!锋利的箭簇轻易穿透了他们简陋的皮甲,深深扎入血肉之躯。惨叫声此起彼伏,原本密集的伏击阵型瞬间被撕开巨大的缺口,攻势为之一滞!

“杀上去!抢占崖顶!”与此同时,左侧崖壁传来廖化部下军官的怒吼!

攀爬速度最快的豹骑营锐卒们,趁着右侧崖顶敌人被箭雨压制的瞬间,已经如同壁虎般敏捷地翻上了左侧崖顶!他们甚至来不及列阵,便狂吼着挥舞横刀短矛,凶悍地扑向那些同样在左侧崖顶埋伏、正准备投掷石块或射箭的敌人(多为韩遂军步兵)!短兵相接,血肉横飞!立足未稳的韩遂军步兵被这突如其来的逆袭打懵了,狭窄的崖顶瞬间变成了血腥的肉搏场!

“全军听令!前队变后队!后队加速!冲出鹰愁涧!快!”张合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战机,厉声下令。掌旗官拼命挥舞令旗,号角声再次急促响起。

残余的先锋骑兵在军官指挥下,强压住惊惶,冒着零星落下的石块箭矢,拼命鞭策战马,以最快的速度,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向着鹰愁涧狭窄的出口涌去!混乱、伤亡、黄尘、鲜血,构成了一幅惨烈而混乱的突围画卷。

当张合在亲卫簇拥下冲出鹰愁涧狭窄的谷口,勒马回望时,身后山道上已是狼藉一片。倒毙的人马尸体、碎裂的滚木巨石、丢弃的兵器箭矢、弥漫不散的血腥与尘土…初步清点,仅仅这第一场遭遇性的伏击,前锋就损失了数百骑,伤者更多。

“阎行…烧戈…”张合抹了一把溅在面甲上的血点,眼神冰冷如刀。这记闷棍,他记下了。而西征的烽火,才刚刚点燃,前方等待的,是更加莫测的陇西群山与更加凶险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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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就在张合于首阳山道遭遇伏击的同一日,更西边的陇西郡腹地,临洮城(今甘肃岷县)。

参狼羌王子俄何、烧戈占据此城已近一月。此刻的临洮城头,飘扬着绘有狰狞狼头的杂色羌旗。城墙多处可见不久前攻城留下的破损痕迹,只是被草草修补。城内景象更是凄惨,许多房屋被焚毁,只剩断壁残垣,街道上行人稀少,且多是面带惊恐的羌人,偶尔可见被绳索捆绑、驱赶着做苦役的汉民俘虏,眼神麻木绝望。

黄昏时分,残阳如血,将斑驳的城墙和远处的西倾山染上一层诡异的暗红。

“呜——呜——呜——”

苍凉而急促的牛角号声毫无征兆地从临洮城四面八方的山野中同时响起!紧接着,是滚雷般由远及近的马蹄声,踏碎了黄昏的宁静!

“敌袭!是汉军!汉军来了!”城头值守的羌兵惊恐地嘶喊起来,拼命敲打着报警的铜锣。

俄何和烧戈闻讯冲上城头,只见城外旷野上,烟尘大起!一支规模庞大的骑兵部队如同从地平线下涌出的铁流,正以惊人的速度向临洮城席卷而来!深青色的战旗在夕阳下猎猎招展,旗帜上斗大的“张”、“骠骑”字样清晰可见!当先数千精骑,人马俱甲,手持丈八骑矛,冲锋的阵型如同一堵移动的铁墙,正是张辽亲率的骠骑营(胡遵部)重装骑兵!紧随其后的,是雄武营(王当部)五千步兵的整齐方阵,沉重的脚步声仿佛让大地都在颤抖!

“快!关城门!上城防守!”俄何惊怒交加,厉声咆哮。

然而,太迟了!

张辽用兵,向来疾如风火!他根本没有给守军任何从容布防的时间!骠骑营的铁骑在冲锋途中,竟不可思议地一分为二!主力依旧如同重锤般直扑城门,而两翼各分出数支百人队,如同灵巧的毒蛇,以娴熟的骑射技巧,在疾驰中向城头抛射出一波波密集的箭雨!虽然羌人占据高度优势,但城头守军本就因突袭而混乱,又缺乏统一指挥和足够的大盾,顿时被这精准而凶狠的骑射压得抬不起头,惨叫连连!

与此同时,雄武营的步兵方阵中,数十架临时赶制的简易云梯和十几辆蒙着生牛皮的笨重盾车(橹盾车),被辅兵们奋力推着,紧随着骑兵的烟尘,疯狂地冲向城墙!盾车在前抵挡零星落下的箭矢石块,云梯紧随其后!

“抢占城门!登城!”王当身先士卒,挥舞长刀怒吼。雄武营的步卒顶着稀疏的箭矢,吼叫着将云梯重重地搭上了临洮那并不算高大坚固的城墙!

城下,骠骑营的铁骑洪流已然冲到!冲在最前的张辽,目光如电,瞬间锁定了那扇正在被十几个羌兵奋力推动、眼看就要合拢的厚重城门!他暴喝一声,将手中马槊挂在得胜钩上,反手从马鞍旁摘下一柄沉重的铁骨朵!

“开——!”声如炸雷!

张辽胯下神骏的战马仿佛通晓主人心意,四蹄发力,在电光火石间再次加速,如同一道黑色闪电,瞬间冲到了将闭未闭的城门缝隙前!借着战马冲锋的恐怖惯性,张辽吐气开声,全身力量灌注右臂,那柄沉重的铁骨朵带着撕裂空气的呜咽声,如同陨星般狠狠砸向一根刚刚卡入门轴、手臂粗的顶门杠!

咔嚓——轰!

令人牙酸的碎裂爆响!坚韧的硬木顶门杠在蕴含千钧之力的铁骨朵重击下,如同脆弱的秸秆般瞬间断成两截!巨大的力量甚至将城门后几个正死死顶着门的羌兵震得口喷鲜血,踉跄后退!

城门洞开!

“杀进去!夺城!”张辽一马当先,挺起马槊,如同怒龙入海,撞入了惊骇欲绝的羌兵群中!身后数千骠骑营铁骑发出震天动地的呐喊,如同决堤的洪流,顺着洞开的城门,汹涌灌入临洮城内!铁蹄所过之处,血肉横飞!

城头的争夺也进入了白热化。王当亲自攀上云梯,一刀劈翻一个探头欲砸滚石的羌兵,率先跃上城头!身后雄武营的悍卒如同下山的猛虎,源源不断地涌上城头,与惊慌失措的守军展开惨烈的肉搏战。参狼羌的士兵虽然悍勇,但装备简陋,缺乏组织,在披甲执锐、训练有素的雄武营重步兵面前,迅速被分割、击溃。

城内的战斗演变成一场混乱的屠杀。羌人的抵抗在骠骑营铁骑的冲锋和雄武营步卒的绞杀下迅速瓦解。俄何和烧戈见势不妙,在少数亲卫拼死保护下,从城西混乱中杀开一条血路,仓皇逃入西倾山的茫茫夜色之中。

当最后一缕残阳彻底没入西倾山背后,临洮城头,那面狰狞的狼头纛被粗暴地扯下,扔进熊熊燃烧的火堆。一面崭新的、深青色的“张”字大旗,在无数火把的映照下,迎着陇西夜晚凛冽的山风,在残破的城楼上猎猎升起!

捷报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飞向陈仓方向的中军大营。然而,当传令兵将染血的捷报呈到刚刚扎营的高顺和法正面前时,另一份来自首阳方向的战报也几乎同时送达。

高顺面无表情地看完两份战报——张辽奇袭夺临洮,张合首阳遇伏损兵折将。他粗糙的手指,重重地点在面前巨大沙盘上,陇西郡腹地那个醒目的标记——襄武城(今甘肃陇西)。韩遂的三万大军,连同白马羌烧戈、杨氏残部的主力,依旧盘踞在狄道(今甘肃临洮)至襄武之间的广阔区域,如同潜伏在阴影中的恶兽,毫发未损。

“传令张合,先锋营就地固守首阳山隘口,深沟高垒,无令不得浪战!”

“传令张辽,雄武营留一部守临洮,肃清残敌,安抚百姓。其主力,即刻向狄道方向谨慎压迫,作疑兵之势,牵制烧戈!”

“中军主力,加速西进!目标——”高顺的声音如同冰冷的铁块砸在地上,“襄武!”

法正提笔,饱蘸浓墨,在摊开的军情笺上写下最新部署。他的目光锐利如刀,笔尖悬在“韩”字上方,仿佛在衡量着这只老狐狸下一步可能落子的位置。帐外,十万大军的营火在陇西高原的夜色中连绵起伏,如同星河落地。而真正的风暴,正围绕着襄武这座坚城,缓缓凝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