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的懿旨如同在滚油中投入了一颗火星,瞬间点燃了所有藩王、甚至稍有实力者的野心!然而,这道旨意也如同在长安朝堂投下了一颗惊雷,引发了剧烈的震荡。
兵部右侍郎赵琦贤,一个以刚直闻名的老臣,闻讯后如遭雷击。他顾不得礼仪,直闯慈宁宫,扑通跪在殿前,声音悲愤:“娘娘!万万不可啊!此旨一出,无异于引狼入室!藩王拥兵自重,本就尾大不掉!如今以皇位为饵,诱其进京勤王?此非勤王,实乃召祸!各路兵马互不统属,必生龃龉,甚至自相残杀!届时,叛军未至,我昙昭腹地已先遭兵燹!此非救国,实乃亡国之举!恳请娘娘收回成命!”
太后正在为“妙计”得意,闻言勃然大怒,斥其“危言耸听”、“扰乱军心”,命人将其拖出宫门,杖责二十,革职查办!赵琦贤被拖走时,犹自高呼:“妖后!你这是要亲手葬送昙昭江山啊!”
国子监祭酒王昌明,一位德高望重的文坛领袖,听闻懿旨内容后,在府中捶胸顿足,老泪纵横。他提笔写下血书檄文,痛斥太后“倒行逆施,祸乱朝纲”,“以江山社稷为儿戏,引群狼入室争食”,直指其为“亡国妖后”!血书被其门生悄悄传抄,虽很快被禁军搜缴,但“妖后亡国”的言论已在部分官员和士子中悄然流传。
一些嗅觉敏锐、官阶不高却颇有家资的官员,看到懿旨和长安日益混乱的局势,心知大祸将至。他们不再犹豫,连夜变卖细软,携带家眷,或贿赂守城军官,或混入逃难百姓之中,举家逃离了长安这个即将爆发的火山口。他们的逃亡,进一步动摇了长安的人心。
尽管有反对和逃离,太后的懿旨还是以最快的速度传遍昙昭。
灾难如期而至:通往长安的各条官道上,顷刻间烟尘滚滚,旌旗杂乱!各地藩王纷纷点起麾下兵马,粮草都来不及备足,便急匆匆地朝着长安方向蜂拥而去!一些拥兵自重的郡守、甚至地方豪强和山贼土匪,也趁机打出“勤王”旗号,裹挟流民,组成一支支鱼龙混杂、纪律败坏的队伍,妄图分一杯羹。
然而,这些“勤王军”尚未见到西煌或永昭联军的一兵一卒,便为了抢道、争粮、争夺“首功”、乃至积年的旧怨,在昙昭自己的国土上,先开始了自相残杀!
“快!快走!别让河西王抢了先!”
“妈的!这伙人是哪来的?敢挡爷的路?杀过去!”
“粮食?去那个村子抢!就说他们是附逆!”
“这座小城不肯开城门?给我烧!打破城池,三日不封刀!”
烧杀抢掠,奸淫掳掠……这些原本胡虏才做的恶行,此刻却在“勤王”的旗帜下,由昙昭人对自己人疯狂上演!其造成的破坏和苦难,比乌勒吉的胡骑过境更为惨烈广泛!战火和绝望蔓延至昙昭腹地,无数城镇村庄化为焦土,百姓流离失所,饿殍遍野。
昙昭,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内部崩溃和混乱!
就在这漫天烽火中,阿史那禹疆与王承业率领的西煌-玄甲联军,反而成了相对的“秩序”象征。他们一路进军,一方面要应对小股胡虏残部的骚扰,另一方面,竟不得不花费大量精力来整饬这场由太后懿旨引发的疯狂内乱!
他们剿灭了几股最为凶残、祸害百姓最甚的“勤王”军(实为匪军),收编了一些尚有纪律的小股藩王部队,安抚流民,恢复地方秩序。禹疆的“三斩令”在此刻发挥了巨大作用,赢得了沿途百姓的感激和归心。他们的进军,反而像是在扑灭一场由长安点燃、席卷全国的大火。
终于,联军突破了最后一道屏障,兵临长安城下。
此时的长安,外围已是一片混乱,一些“勤王”军甚至开始互相攻打城门欲夺“首功”。联军几乎没费太大力气,便击溃了这些乌合之众,攻破了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