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鸿……”她的声音轻柔,却带着决绝,“别这样。”
长孙烬鸿猛地转头,看着妻子苍白而平静的脸庞,眼中充满了心疼:“永昭!你……你难道还要……”
永昭微微摇头,打断了他。她抬起眼,目光平静地看向景偃,又缓缓转向长孙烬鸿,声音虽有一丝颤抖,却也异常清晰:“烬鸿……我知道……你是心疼我。我……我也怕疼……也怕那冰冷的刀片……也怕……身体被一点点抽空的感觉……”
她顿了顿,深吸一口气,仿佛在积蓄力量:“但是,父皇他……他患有极其严重的心疾……先天之症,若无‘昙髓玉露’,他……他活不下去的……”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这药需要……需要我的血,作为药引,才能……才能维系父皇的生命……”
“每月只需一点……一点点……”她伸出纤细的手腕,那上面新旧交叠的疤痕清晰可见,“师傅会小心,不会伤我根本的,你看……我不是……还好好的吗?”
她努力挤出一丝苍白的笑容,试图安抚长孙烬鸿:“为父皇分忧,尽一份孝心,是为人子女的本分……也是……也是我身为公主……无法推卸的责任……烬鸿……我……没事的……真的……”
景偃看着永昭那强作镇定的模样,看着她手腕上刺目的疤痕,听着她那近乎自欺欺人的话语……心中如同刀绞!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想告诉她这不是“一点点”血的代价!想告诉她这“昙髓玉露”背后更深的秘密!想告诉她……她的父皇……可能并非她想象的那样……需要她的血才能活命!
然而……话到嘴边,看着永昭那平静却脆弱的神情,看着长孙烬鸿那充满怒火与痛苦的眼神……他终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喉咙如同被扼住!那深埋心底的、无法言说的秘密……让他只能痛苦地垂下头,紧咬牙关,身体微微颤抖!
长孙烬鸿看着永昭眼中那份近乎悲壮的“孝心”与“责任”,看着她那强撑的坚强,听着她自欺欺人的话语……他身形一晃,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心脏的位置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他明白,她并非不怕,并非不痛,而是……她不敢反抗!她无法挣脱那名为“父皇”与“孝道”的沉重枷锁!
“永昭……”他声音嘶哑,充满了无尽的心疼。他猛地将她紧紧拥入怀中!他感受着她身体的微微颤抖,感受着她强忍的恐惧……心如刀绞!
他抬起头,赤红的双眼死死盯着景偃,声音如同从地狱传来,冰冷刺骨:“景偃!你给本公听好了!若……若你敢伤她分毫!若她因此……有任何闪失!本公定让你……血债血偿!!让你背后之人……付出千倍万倍的代价!!”
景偃浑身剧颤!冷汗瞬间浸透后背!他深深垂首,声音颤抖:“老臣……谨记……定当……万分小心……”
阴沉的午后,公主府内一片死寂。景偃颤抖着手,在长孙烬鸿那如同实质般杀意的目光注视下,完成了又一次残酷的“取血”。暗红的血液,缓缓流入玉瓶。永昭紧闭双眼,脸色惨白如纸,身体因疼痛和恐惧而微微颤抖。长孙烬鸿紧紧握着她的手,感受着她指尖的冰凉,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与……深不见底的痛楚。
他看着那刺目的鲜血,看着妻子脆弱的脸庞,心中一个念头疯狂滋长——他必须……必须终结这永无止境的血色噩梦!为了永昭,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即使是……弑君!
而景偃,收拾好药箱,逃也似的离开了公主府。他回头望了一眼那笼罩在阴云下的府邸,眼中充满了复杂难辨的情绪——恐惧、愧疚、挣扎……以及绝望,他知道,有些秘密……终究无法永远埋葬!风暴……越来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