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庙里的空气仿佛都带着重量,沉甸甸地压在小泉的肩头。他抱着咕咕作响的肚子,看着角落里所剩无几的干粮渣,又想起白天“义诊”被斥、“救死扶伤”反被当成流氓追打的悲惨遭遇,一种前所未有的绝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慢慢淹没了他的心。
难道…他林小泉,师从隐世神医,一身医术惊天地泣鬼神,下了山竟然要活活饿死在这破庙里?这要是传回山里,师傅他老人家会不会笑得从摇椅上滚下来,然后再把他抓回去重新教一遍“如何在山下不饿死”?
“唉——”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声音在空荡的庙里显得格外凄凉。
“饿啊——饿啊——”鹦鹉有气无力地站在他膝盖上,学着他的腔调哼哼,更是添了几分悲凉。
就在小泉几乎要被自怜自艾的情绪吞噬时,那鹦鹉忽然像是被什么东西噎了一下,猛地抖了抖羽毛,然后抬起头,黑豆小眼里闪过一丝奇异的光(也许是夕阳反射),它清了清嗓子,突然用一种极其恨铁不成钢的、惟妙惟肖的药老腔调开口骂道:
“没出息!饿死鬼投胎啊?没饭吃?不会出力换吗?!手脚长着是摆设?蠢材!不成体统!”
这突如其来的、熟悉的呵斥声,如同一声炸雷,猛地劈开了小泉脑中的迷雾!
出力…换?
对啊!小泉猛地一拍大腿,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他怎么没想到!
山下的人不是喜欢“钱”吗?他不是没有“钱”吗?但他有力气啊!他虽然比不上阿蛮那种天生神力,但从小在山里攀崖采药、追虎撵兔练出来的身板和力气,也比寻常少年强得多啊!
师傅(通过鹦鹉)说得对!出力换饭吃!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这总不会错了吧?
一股绝处逢生的兴奋感驱散了所有沮丧。他腾地站起来,把鹦鹉吓了一跳。“你说得对!出力换饭!我现在就去!”
他像一阵风似的冲出破庙,目标明确——镇子南边的码头货栈!那里整天都有扛大包的苦力,看起来最需要力气!
来到码头,眼前果然是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船只停靠,货物堆积如山,号子声、吆喝声、搬运工的喘息声混杂在一起。许多赤着膊、汗流浃背的汉子,正扛着比自己还大的麻袋包或木箱,踩着颤悠悠的跳板,在船和岸之间来回穿梭。
小泉看得热血沸腾!就是这里了!他撸起那本就不像样的袖子(虽然没什么肌肉可展示),深吸一口气,看准一个正扛着大包从船上下来的大汉,就兴冲冲地迎了上去。
“大叔!大叔!我来帮你!”他喊着,不由分说就伸手去托那大汉背上的麻袋包,想分担重量。
那大汉正累得呼哧带喘,全神贯注地保持平衡,突然觉得背上一轻又一沉,好像多了个什么东西在乱扒拉,吓了一大跳,脚下顿时一个趔趄!
“哎哟我操!哪个小兔崽子捣乱?!”大汉惊怒交加,好不容易稳住身形,扭头一看,是个半大少年在瞎帮忙,气得破口大骂,“滚一边去!别在这儿添乱!摔了货老子三天活白干!”
小泉被骂得一愣,还没反应过来,旁边一个像是工头模样的人就皱着眉头过来了,毫不客气地推了他一把:“哪儿来的野小子?一边玩儿去!这里不是你看热闹的地方!碰坏了东西你赔得起吗?”
小泉踉跄着退后几步,看着周围工人们投来的不耐烦和嫌弃的目光,刚刚燃起的热情又被浇了一盆冷水。他这才意识到,出力,似乎也不是他想出就能出的。
但他不想放弃。他绕着货场边缘走,眼睛像探照灯一样扫视,终于发现了一个看起来可能需要帮忙的地方——几个工人正喊着号子,试图将一根极其粗大的原木滚上斜坡,装上一辆板车。那原木似乎卡住了,几个人脸憋得通红,进展缓慢。
“这个我能帮上忙!”小泉再次鼓起勇气跑过去,看准一个空隙,扎下马步,气沉丹田(他以为),使出吃奶的力气猛地往前一推!
他确实有点力气,这一推,原木猛地动了一下!但他完全没考虑到发力方向和平衡——他推的是原木中段,而其他人推的是两头。他这突如其来、角度刁猛的一股力,瞬间打破了原有的平衡和节奏!
只听“轰隆”一声闷响,原木非但没往上走,反而因为一侧受力过猛,猛地向下滑脱,还差点带倒两个工人!
“哎哟!”
“我日!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