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一看，几人走到了卫生间门口。许妈妈转身跟父子俩说了句什么，声音被来往的人声盖了大半，像被水泡过的纸，软塌塌的，只隐约听见“等我会儿”。
她拎着个绣着浅黄菊花的布包，包带子上的流苏晃啊晃，金丝银线在灯光下闪着细碎的光，像只振翅的蝴蝶，脚步轻快地往女厕走。
许意和许爸爸站在走廊等。许爸爸从口袋里摸出个军绿色的保温杯，杯身上印着褪色的“为人民服务”，他拧开盖子，“呼”地一声，白汽慢悠悠地飘出来，在暖黄的灯光里散成了雾，带着点淡淡的甘草香，像小时候外婆熬的止咳糖浆。
小姑娘心里咯噔一下，脚步像被钉住了似的。她犹豫了两秒——要不，自己也去趟卫生间？
反正跟着也是跟着，多等这几分钟不算啥。万一……万一许妈妈在里面需要点什么呢？比如卫生纸没了，或者洗手池的水阀拧不开，自己还能搭把手。到时候说句“阿姨我帮您”，说不定能跟偶像的妈妈多说两句话，哪怕只是客套的寒暄。
这念头刚冒出来，她的脸颊就热了，像被正午的太阳晒过的暖气片。觉得自己这点心思跟那些围在公司楼下堵人的粉丝没两样，low得很。可脚却诚实地动了，像被什么东西牵着似的，低着头快步跟进了女厕。
卫生间里挺安静，瓷砖地面光溜溜的，映着头顶的灯，晃得人有点眼晕，像踩在镜子上。墙上贴着块塑料牌子，红底白字写着“正在清洁中”，字体边缘都磨圆了，旁边还立着个黄色的警示牌，画着个趔趄的小人，胳膊腿歪歪扭扭的，干的纸。
一个穿蓝色保洁服的阿姨正拿着拖把在角落里忙活，拖把是老式的那种，木杆上裹着布条，拖过地面时“哗啦哗啦”响，撞到瓷砖上，发出“咚、咚”的闷响，像敲着没调的鼓。
小姑娘找了个靠里的隔间，反锁门时，金属锁扣“咔哒”一声，在安静的空间里格外清晰，吓得她心脏都跟着跳了跳。
她深吸了口气，试图平复有点乱的心跳，可耳朵里总嗡嗡响，像有只蜜蜂在飞——三下五除二解决了生理问题，冲水声哗啦啦响了一阵，她走到洗手池前，拧开龙头，冰凉的水流溅在手腕上，激得她打了个哆嗦，这才稍微清醒了点。
对着镜子理了理额前的碎发，那几缕头发被风吹得乱翘，怎么捋都不服帖，像堆调皮的小草。
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做了个鬼脸——镜子有点脏，照出来的人影很清晰，倒也正好藏住了她脸上的窘迫。心里头念叨：就假装在等人，在卫生间里头的洗漱池跟前等着，“做贼心虚”，可别让人看出破绽。
刚走到卫生间洗手池跟前，就听见隔间里传来冲水声，接着是许妈妈的脚步声，“嗒嗒”地由远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