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许意老师这样的金牌作曲家,在她眼里,跟挂在公司荣誉墙上的金曲奖奖杯没两样——都是只可远观的稀罕物。
那面荣誉墙在公司大厅最显眼的位置,每位写了金曲的作曲家都有机会在荣誉墙上,可不是所有作曲家的照片都能在c位。许意的照片被放大了挂在中间,穿着黑色西装,嘴角噙着点淡笑,背景是他拿奖时的舞台,聚光灯打在他身上,亮得有些不真实。
她每次路过都得趁没人的时候,脚步放慢,眼睛像长了钩子,往那张照片上瞟,心里头的羡慕像泡了水的海绵,鼓鼓囊囊的,快要溢出来。
全公司上下,从能在颁奖礼上压轴出场、话筒一拿就能镇住场的一线歌手,到刚签了合约、每天练舞到凌晨、膝盖上贴满膏药的练习生,谁不想求许意写首歌?
公司里都知道许意老师为一线歌星、天王巨星都写过歌,还都是经典好歌,谁不知道那收费,那可是600万啊!自己目前这点工资是付不起,可是问家里要……好像也不合适。
她想起前几天在茶水间听作曲部的前辈闲聊。那前辈捧着个掉了漆的搪瓷杯,杯沿结着圈褐色的茶渍,指尖转着杯子,慢悠悠地说:“许意老师刚进公司那两年,还只是个挂着‘铜牌作曲家’头衔的新人。那时候的铜牌,在业内跟超市货架最底层的临期商品差不多,谁见了都绕着走。” 他呷了口茶,喉结动了动,也是今年才火了。
“他写的第一首火爆全网的歌,是首旋律清透的民谣,据说拿着deo找了好多歌手,人家一听‘铜牌’二字,连耳机都没往耳朵上戴,就笑着摆手:‘风格不太搭哦,或者自己没有时间。’” 前辈笑了笑,杯子转得更快了,“别说一二线歌手了,就连当时刚进公司的练习生都觉得掉价,背地里说‘跟铜牌写的歌,怕是要被拖累’。”
这话像根细针,轻轻扎在小姑娘心上,有点痒,又有点疼。
她偷偷抬眼,看前面的许意正帮爸爸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围巾——许爸爸的围巾是深棕色的,毛线有点起球,许意的指尖划过毛线的动作轻轻柔柔的,一看他,就知道他对家人十分好,很温柔。
心里暗自生气,那时候自己怎么没在公司啊?要是那天自己在,她一定会听一听的,等她听了,她肯定第一个冲上去,抢过那个deo说“许老师我帮您唱”,被拒绝十次八次也乐意。
说不定还能红着脸说句“您写的旋律真好听,我能唱这首歌,真的太幸运了。”哪怕他只点点头,都能记一辈子。
可惜啊,时光不能倒着走,现在自己估计是没机会能唱许意老师的歌了。
正愣神呢,前面的人停了脚步。小姑娘差点撞上去,连忙往旁边躲,胳膊肘“咚”地撞到走廊的金属栏杆上,那栏杆是空心的,撞上去的声音又脆又响,震得她胳膊发麻,疼得龇牙咧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