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年轻时也跟人进过山,见过些世面,但品相如此之好、年份如此之足的老山参,他也是头一次亲眼见到!
“这……这是……四品叶?!看这芦头,这纹……怕是得有几十年往上了!”赵永贵的声音都变了调,带着难以置信的激动,“卫国,你……你小子真把这宝贝给请回来了?!”
“嗯,”赵卫国压抑着内心的激动,低声道,“在‘鬼见愁’外围碰上的,差点让野猪给搅和了,多亏了黑豹。爹,您看这参,能值多少?”
赵永贵凑近了,借着昏黄的灯光,像看绝世珍宝一样仔细端详着,嘴里喃喃道:“值多少?这……这可没个准数了!咱这地方少见这么好的货色,送到大地方,遇到识货的……怕是得上千块!”
上千块!这个数字让赵卫国的心脏也狠狠跳了一下。虽然他早有预估,但听到父亲亲口说出来,还是感到一阵眩晕。这在这个年代,绝对是一笔足以让人疯狂的巨款!
“爹,这参的事儿,眼下就咱俩知道,连我妈和卫东卫红都先别说,”赵卫国迅速冷静下来,语气严肃,“屯子里人多眼杂,传出去怕惹麻烦。”
“对!对!不能声张!”赵永贵连连点头,深以为然。怀璧其罪的道理,老农民也懂。他看着儿子,眼神里充满了欣慰和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依赖,“卫国,你现在是大人了,有主意,这事儿你打算咋办?”
赵卫国一边小心翼翼地重新将人参包裹好,一边沉声道:“先藏起来,藏得稳稳当当的。卖,肯定要卖,但不能急,不能随便找个小收购站就打发了。得等机会,找个可靠的门路,送到县里,甚至省城去,才能卖出真正的价钱。眼下最要紧的,是先把房子盖起来。卖参的钱,是咱家最后的底牌,也是往后干大事的本钱,不能轻易动,更不能露白(露财)。”
赵永贵听着儿子条理清晰、思虑深远的安排,心里最后那点担忧也放下了。儿子是真的长大了,比他这个当爹的都想得周全。
“中!都听你的!你说咋办就咋办!”
爷俩商量了一下,最后决定将人参藏在赵永贵那屋炕洞旁边一块松动的砖头后面,那里干燥、隐蔽,平时根本没人会去动。赵卫国亲自动手,把砖头撬开,将包裹好的人参放进去,又把砖头严丝合缝地塞好,还在外面撒了点灰尘掩饰。
做完这一切,赵卫国才感觉一直紧绷的神经彻底放松下来,巨大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来。王淑芬适时地端来了热好的苞米茬子粥和咸菜疙瘩,看着他狼吞虎咽地吃完,又催促着他用热水擦了把脸,洗去满手的黑泥和松油。
躺在熟悉的炕上,身下是硬实的炕席,耳边是父母均匀的呼吸声,窗外是黑豹偶尔走动巡逻的轻微脚步声,赵卫国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和踏实。怀里虽然空了,但心里却无比充盈。那棵藏在炕洞旁的老山参,就像一颗定心丸,更像一颗充满无限可能的种子。
他闭上眼睛,脑海里已经开始勾勒出新房落成的景象,勾勒出带领乡亲们搞种植养殖的红火场面,甚至勾勒出和张小梅在那亮堂新房里的未来……嘴角带着满足的笑意,他沉沉睡去,梦里,都是金灿灿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