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案上除了笔墨纸砚,正赫然摆着几张面额不小的银票。
没有丝毫避人的意思.....
那锦衣胖子听到动静连忙收声,脸上带着恭敬又有些局促的笑容。
李茂倒是神色如常,对着胖子继续说:
“此事就按方才商议的办吧。本官会亲自过问将相关供词修改妥当,证明死者确系失足意外摔死,与他人无关。”
胖子脸上顿时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连连拱手:“是是是,多谢县尊大人明察!多谢大人体恤!”
李茂面无表情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话锋突然一转。
“不过,死了顶梁柱,一大家子瞬间失去经济来源,着实可怜。你切记要好生补偿,务必让其家人日后生活无忧。”
“若是让本官听闻你有丝毫克扣或者怠慢……”
顿了顿,李茂并没有把话说完,但眼神中的警告意味十分明显。
胖子赶紧起身连连应道:“县尊放心,小人一定办得妥妥当当,绝不敢有丝毫亏欠,定让那家人后半生衣食无忧!”
李茂这才挥了挥手:“嗯,去吧。本官会派人定时巡查探问。”
“是是是,小人告退,大人您忙!”
胖子如蒙大赦退出书房。
在门口与二人擦肩而过时,还下意识对着王潇拱了拱手,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
显然是把他当成了李茂的亲信或者另一号“贵人”。
王潇面无表情地迈步走进书房,顺手将房门带上。
他走到书案前,看着桌上那几张尚未收起的银票,又看了看一脸平静的李茂,语气满是揶揄:
“李大人这搞钱的手法堪称一绝,佩服!”
李茂嘴角微微抽搐,示意王潇坐下后才缓缓开口。
“王兄弟,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方才那人是城西开石料场的张胖子,他手下的工人在采石时,因为安全措施不当坠亡了。”
“证据确凿,若按大楚前些年的流程走,这张胖子难逃罪责,最多半月必定结案。”
“可是,按照摄政王如今定下的刑名条例,凡是涉及人命的官司,需要勘验、取证、审讯、复核,这些程序走下来,没有一年半载根本结不了案。”
“这就留下了太多操作空间。”
“按照摄政王的意思,各级官府不得禁止事主打点,甚至是变相鼓励。且涉案双方都需随时听候传唤,不得远离隆安县。”
李茂的目光看向窗外,声音低沉了些:
“而那来告状的苦主,不过是一介普通民妇,丈夫死了,家里还有嗷嗷待哺的幼子和年迈的公婆。”
“让她拖着这样的家庭,在县城里租房子住下,隔三差五来衙门候审,等待一个遥遥无期的结果?她等得起吗?她那一大家子人,等得起吗?”
“恐怕官司还没打完,人就先饿死,或者被拖垮了。”
“所以,”
李茂收回目光,看向王潇,“本官才做了这个主。让那张胖子拿出足以让妇人一家后半生衣食无忧的银子,换取此案快速了结,定性为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