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头跑到近前,先是狠狠瞪了几个衙役一眼,然后才转向王潇,脸上堆起热情的笑容:
“恕老朽眼拙,可是王壮士当面?”
见这老头认识自己,想必是李茂安排的人,王潇便收起架势点了点头:“正是在下。”
老头闻言脸上笑容更盛,“老朽乃是胡师爷,奉命等候多时了!”
“大老爷此刻正在书房等着您呢,快快有请!”
说完他转过头,对着四个衙役板起脸来。
“你们几个没眼力劲的东西,这是大老爷的贵客,还不速速退下!该干嘛干嘛去!”
衙役们被胡师爷这么一骂,虽然脸上还有些不忿,但也不敢违抗,只得悻悻散开。
王潇也懒得跟这几个小角色计较,对着胡师爷拱拱手:“有劳。”
“王壮士客气,请随我来。”
二人一前一后走进县衙大门。
绕过刻着“尔俸尔禄,民膏民脂,下民易虐,上天难欺”戒石铭的影壁,穿过前堂,来到通往后面宅院的廊道上。
想起门口那一幕,王潇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胡师爷,在下有一事不明,还想请教。”
“贵县这衙门口的规矩……百姓若有事前来,一向都是如此?进门就要交半两银子?”
胡师爷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压低声音解释道:
“王壮士有所不知啊,咱们这实在是太穷了!地处偏僻又盗匪横行。”
“朝廷下拨的那点俸银和办公费用,层层克扣下来,到了县里已经是所剩无几,连维持最基本的运转都捉襟见肘,常常是寅吃卯粮。”
他指了指周围有些破败的房屋和脚下坑洼不平的石板路,无奈叹了口气。
“您看这县衙年久失修,都快不成样子了。衙役们的工食银也时常拖欠,若再不想办法搞银子,上上下下可真就要喝西北风了。”
“因此,”
胡师爷的声音更低了,“大老爷也是被逼无奈,才定下了这个不成文的规矩。”
“不管是因何缘由前来提起诉讼,还是办理户籍变动、田产房屋交易、开具各种凭证,亦或是前来应承徭役、缴纳赋税,全部一视同仁!”
“但凡是要踏进这个大门,皆需要根据事项不同,缴纳数额不等的‘手续费’,或者叫‘禀事费’、‘茶水钱’也行。”
“像刚才壮士您要面见县尊,属于紧要事项,所以是半两。若是普通百姓来告状,可能也就十几个铜板。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啊。”
听完胡师爷这番解释,王潇一时竟无言以对,这操作简直刷新他的三观。
这跟从剧情介绍里了解到的李茂“为官清廉”、“造福一方”,差距未免也太大了点!
看来,在沉重的生存压力面前,任谁也不得不向现实低头。
一路无话。
二人穿过略显冷清的廊道,来到县衙后宅书房前。
书房门虚掩着,胡师爷轻轻敲了敲门,里面传来“稍等”的声音。
王潇透过缝隙看去,只见李茂穿着一身略显陈旧的青色七品官袍坐在书案后。
在他对面,还有个穿着锦缎长袍、体型富态的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