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活佛”依旧不生气,反而摆出一副悲天悯人、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模样,摇头叹息道:“哎!愚昧啊!愚昧至极!可悲!可叹!你等几人,面相奸猾,心术不正,与那男子一样,身怀滔天罪恶,内心邪恶肮脏!对活佛我没有一丝一毫的敬畏之心!正是因为有你们这些污秽之人在村子里,散布谣言,搅乱人心,才导致整个村子风水败坏,气运不佳,大家的生活才过得如此困顿不堪!你们就是村子里的蛀虫,祸害!是你们挡住了大家的福报!”
他这话极具煽动性和欺骗性,那些深信他的村民立刻被点燃了怒火,将矛头齐齐对准了那几个站出来说真话的人,纷纷怒骂指责:
“对!就是你们几个搅屎棍!坏了我们村的风水!”
“快滚出我们村子!这里不欢迎你们!”
“活佛说得对,就是你们害得大家过不好!”
“打死这些祸害!”
仿佛他们几个才是村子一切不幸的根源,气氛一时间变得十分紧张和对立。
就在这时,秦玄、慕怜月和小芸走进了村子。刚才那荒唐透顶、令人愤慨的一幕,他们尽收眼底。秦玄眼神冰冷,他神识何等敏锐,早已看出,那几名所谓的“女弟子”眼神空洞麻木,身形微微僵硬,分明是被某种粗浅的精神手段迷惑控制了心神。而她们眼底深处,那被强行压抑下去的、对那“活佛”深深的厌恶、恐惧和痛苦,根本逃不过他的感知。慕怜月眉头微蹙,眼中满是怜悯和怒意。小芸则紧紧抓着慕怜月的手,小脸上满是困惑和气愤,她不明白为什么那些人要欺负说实话的伯伯,更不明白那个阿姨为什么要那样对待自己的丈夫。
秦玄径直走到那还在装模作样、享受着村民“敬畏”目光的“活佛”面前。
“活佛”见秦玄气质不凡(尽管收敛了气息),心中先是一惊,有些发虚。但看他如此年轻,又感应不到丝毫修为波动(他哪里能看透秦玄的敛息),便强自镇定下来,努力摆出那副世外高人的架子,拖着长音,故作沉稳地问道:“这~位~施~主~,面色匆匆,不知拦住本活佛,有何见教啊?” 他试图用气势压住对方,维持自己高高在上的形象。
秦玄根本懒得跟他废话,甚至连多看一眼都觉得脏了眼睛。对于这种利用他人愚昧和恐惧来行骗作恶的渣滓,他没有任何耐心。他直接伸出一根手指,隔空对着那“活佛”的丹田气海位置,轻轻一点。
“噗!”
一声微不可查的轻响,像是戳破了一个充满浊气的鱼鳔。那“活佛”只觉得小腹处猛地一痛,仿佛有什么东西漏了气,苦修多年(虽然微末得可怜)的灵力瞬间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外泄,几个呼吸间就消散得一干二净!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和力气,软绵绵地瘫倒在地,脸上那副精心维持的虚假慈祥和高深瞬间崩塌,变成了极致的惊恐、茫然和难以置信!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我的修为!我的法力!我的力量!”他尖声叫道,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惧而变调,像只被掐住脖子的公鸡,难听刺耳。他试图像往常一样调动灵力,却发现体内空空如也,那种力量尽失、从“高人”瞬间跌落为凡夫俗子的巨大落差和恐惧感让他彻底慌了神,浑身都被冷汗浸透。
秦玄看都没看他那副丑态,转向那几名眼神茫然、身体微微发抖的女弟子,声音平和,却蕴含着一丝清心定神、破邪显正的奇异力量,这力量直接透入她们被蒙蔽的心底深处:“他的修为已废,邪法已破。你们……自由了,解脱了。”
这话如同春日惊雷,炸响在她们混沌的识海;又似一股清冽的甘泉,洗涤着她们被污染的心神。几名女子身体猛地剧烈一颤,像是大梦初醒,又像是挣脱了无形的枷锁,眼神迅速恢复了清明和属于她们自己的光彩。她们眨了眨眼,有些茫然地看了看周围熟悉的村庄和人群,又看了看地上那个瘫软如泥、满脸惊恐和哀求的所谓“活佛”,再回想起这段时间被他用邪术控制、强迫顺从、肆意侮辱打骂、如同提线木偶般的种种不堪经历,无尽的屈辱、愤怒和怨恨如同压抑已久的火山一样在胸中猛烈爆发!
“畜生!你这个该死的畜生!” 一个女子率先哭喊出来,眼泪如同决堤般涌出,她指着地上的活佛,声音嘶哑。
“打死他!为我们报仇!为所有被他骗的人报仇!”另一个女子眼中瞬间布满血丝,状若疯狂,积压的仇恨让她失去了往日的怯懦。
“姐妹们!我们还等什么!上啊!”
压抑已久的情绪和血泪史彻底释放,几名女子如同疯了一般,哭喊着、咒骂着冲上前去,对着那失去修为、毫无反抗之力的“活佛”拳打脚踢,用指甲狠狠抓挠,用牙齿拼命撕咬,发泄着积压在心头的血海深仇和日夜折磨她们的屈辱。那“活佛”发出杀猪般凄厉的惨叫,在地上翻滚着求饶,但很快就被愤怒的拳脚和哭喊声淹没,声音越来越弱,最终彻底没了声息,竟被这几个被他长期欺压、控制凌辱的女子活活打死,结束了他罪恶的一生。
而那个之前还要死要活、坚信不疑要跟随“活佛”的农妇,此刻彻底傻眼了,茫然地站在原地,张着嘴,看着眼前这突如其来的、颠覆她认知的惊天逆转。看着刚才还被自己奉若神明、磕头跪拜的“活佛”像条死狗一样被打死,看着那几个“女弟子”疯狂报复的样子,又看了看面沉如水、眼神冰冷失望的丈夫和周围村民那些复杂、鄙夷、怜悯、嘲讽的目光,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完全不知所措了,世界观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崩塌。
她似乎隐隐约约、后知后觉地明白自己可能错了,错得离谱,但长期被洗脑的思维和那种依赖强者的惯性一下子转不过弯来。她看着丈夫那决绝而陌生的背影,下意识地挪动脚步,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带着讨好、后悔和试探的僵硬笑容:“当…当家的……我…我错了……我……我们回家吧……” 她伸出手,想去拉丈夫的衣袖。
那汉子看着妻子伸过来的手,像是看到了什么脏东西,猛地转身,眼神里已无半点往日的情分和温度,只剩下被彻底伤透后的麻木、心寒和彻底的绝望。他狠狠一脚将她踹开,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人类的情感,像是腊月里最刺骨的寒风:“滚开!别用你的脏手碰我!从今以后,你我不是夫妻!你我之间,恩断义绝,再无任何瓜葛!我嫌你脏!我刘家祖坟冒青烟,才娶了你这种蠢货婆娘!我丢不起这个人!你给我滚!永远别再回来!”
那农妇被踹得一个踉跄摔倒在地,手掌和膝盖都擦破了皮,火辣辣地疼。但她似乎感觉不到身体的疼痛,只是呆呆地看着丈夫那陌生而绝情的背影,看着他头也不回、步履蹒跚地挤开人群离开,仿佛失去了所有的支撑和指望,整个人都懵了,瘫坐在地上,失魂落魄,眼神空洞,仿佛变成了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
之前那几个站出来指责“活佛”的村民,看着这一幕,都是摇头叹息,心情复杂。既觉得这农妇可怜,更觉得她可恨、可悲又愚蠢。他们互相看了看,默默转身,各自回家收拾行李去了。这个村子,愚昧昏聩的人太多,风气已经坏了,他们也不想再待下去了。
秦玄看着这出由贪婪、愚昧、欺骗、背叛和醒悟交织而成的闹剧终于落幕,心中并无多少波澜。天道昭昭,因果循环,愚昧者常自取其祸,他能出手斩断邪源,惩戒元凶,却斩不断深植于人心中的愚痴、贪婪和偏执。
他不再停留,对身旁的慕怜月和小芸轻声道:“此间事了,我们走吧。”
慕怜月点了点头,牵起小芸的手。小芸紧紧握着慕怜月温暖的手,看着那坐在地上失魂落魄、仿佛瞬间老了十岁的农妇,又看了看那决绝离去、一次也没有回头的汉子伯伯,小小的心灵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她似乎明白了些什么,比如欺骗的可怕和真诚的可贵,又似乎更加困惑了,比如人心为何如此复杂易变,对“是非”、“人心”、“选择”和“责任”有了更直观却也更复杂深沉的认识。
三人悄然离开了这个刚刚经历了一场荒唐、愚昧、愤怒与悲喜剧的村庄,继续他们的行程。远方,青山依旧巍峨,白云悠然舒卷,仿佛方才那一切人性的挣扎与闹剧,都只是这漫长旅途中,一段微不足道的尘埃,终将被风吹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