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凌风也凑过来,手指拨了拨姑娘的发髻,忽然从里面挑出一根细得快要看不见的银线,线头上沾着点黑色粉末。“这是腐心粉,” 他捻了捻粉末,“寻常仵作查不出来,能让肉身烂得快,但嘴角流血、带笑的死状,不是这东西能弄出来的。”
宇宁朗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去看看那些疯了的新郎吧,或许能找到点线索。”
两人刚出衙署,就被一群人围了上来。为首的妇人哭得眼睛都肿了,抓住宇宁朗的胳膊不放:“仙长!求您救救我儿子!他自从媳妇没了,就天天傻坐着喊‘娘子’,跟丢了魂似的!”
宇宁朗被她抓得有点疼,却还是耐心地说:“先松开手,我看看你儿子。”
不远处的墙根下,几个年轻男人蹲在那儿,眼神呆滞,嘴里反复嘟囔着 “娘子”,嘴角挂着涎水,看着可怜得很。宇宁朗走到其中一个跟前,伸手搭在他的脉上,片刻后皱了眉 —— 脉跳得挺稳,身上也没伤,就是识海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了。
“不是吓傻的,是被阴寒之气封了神智。” 他回头对羽凌风说,“你那儿有安神的草药没?先给他们稳住。”
羽凌风从储物袋里摸出个药瓶,倒了些草药出来,刚要递过去,人群就乱了,几个妇人抢着往前挤,差点把药瓶打翻。羽凌风脸色一沉,伸手拦了一下,声音也冷了:“抢什么?都有份!再挤就别要了。”
人群顿时安静下来,没人敢再往前凑。就在这时,街口传来一阵哭喊声,一个衣衫破烂的老妇人拖着个棉被卷跑了过来,后面还跟着几个骂骂咧咧的镇民。
“扫把星!还敢回来!”
“就是因为你儿子,才惹来的鬼新娘!”
一个汉子抄起扫把就要打,羽凌风伸手抓住扫把杆,轻轻一推,那汉子就踉跄着退了几步。“有话好好说,动手算什么?” 他瞥了眼老妇人手里的棉被卷,“这里面是你儿子?”
老妇人跪在地上,眼泪直流:“是…… 是我儿柱子。半年前他成亲,媳妇当晚就死了,他就疯了。镇上人把我们赶了出去,我只能带着他在破庙里住,他天天躲在被子里,连饭都不敢吃……”
宇宁朗蹲下身,掀开棉被的一角。里面的男人浑身脏兮兮的,缩成一团,看到人就发抖,可在看到宇宁朗时,眼睛却眨了一下,像是想说什么。宇宁朗伸手探了探他的脉,发现他识海里的阴寒之气比其他人重多了,而且手腕的脉门处,还缠着一丝细细的红线,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你儿子成亲那天,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 宇宁朗问老妇人,“比如新娘戴了什么特别的首饰,或者喝了什么不一样的酒?”
老妇人想了半天,才不确定地说:“新娘头上戴了颗黑珍珠,说是她娘传下来的。还有合卺酒,是新娘娘家带来的果子酒,说是什么秘方酿的……”
羽凌风在一旁听得直皱眉:“黑珍珠?果子酒?” 他碰了碰宇宁朗的胳膊,“这两样东西说不定有问题。”
周知府这时也赶了过来,看到老妇人,脸上有点不自然:“仙长,这…… 这事儿是下官失察,我这就让人给他们找个地方住。”
“不用麻烦知府大人了,” 宇宁朗站起身,“就让他们住在衙署附近的空房吧,方便问话。另外,麻烦周大人把这几次遇害新娘的嫁妆清单和生辰八字给我们看看,再派人查查那果子酒和黑珍珠的来历。”
回到客栈,羽凌风把清单铺在桌子上,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你看,这五个新娘的嫁妆里,都有城西绣坊的喜帕。而且她们成亲,用的都是同一个司仪张阿三。”
宇宁朗点点头:“这绣坊和张阿三肯定有问题。不过现在没证据,硬查反而打草惊蛇。” 他抬头看了眼羽凌风,“不如我们办场假婚礼,引那东西出来?”
羽凌风眼睛一亮:“我当新郎,你当新娘?行啊,反正你长得比姑娘还好看。”
宇宁朗踹了他一脚:“少贫嘴。明天就去安排,对外就说东街王家小子娶媳妇,请了高人看日子,能驱邪。”
第二天一早,汝阴镇还真热闹起来了。羽凌风穿着大红喜服,骑在马上,手里拿着个红绸球,时不时朝围观的人挥手,看着还真像那么回事。可他的眼睛却没闲着,一直留意着人群里的动静,尤其是那个叫张阿三的司仪。果然,张阿三站在人群后面,眼神躲躲闪闪的,手还一直摸着腰间的荷包。
宇宁朗在客栈的房间里换衣服,凤冠霞帔穿在身上,沉甸甸的。他拿起凤冠看了看,发现最中间的那颗珍珠里,裹着点黑乎乎的东西,用灵力一探,一股阴邪之气扑面而来。他不动声色地把那股气炼化了,又拿起喜帕,摸了摸夹层,里面果然绣着个奇怪的符号 —— 是引魂用的阴符。
“新娘,该上轿了。” 喜婆推门进来,手里拿着块红盖头。宇宁朗刚把盖头戴上,就闻到一股腥甜的味道,脑子瞬间有点晕。他心里清楚,这盖头被浸了迷魂香,可还是装作没事人一样,任由喜婆扶着往外走。
门口,羽凌风已经牵着马等在那儿了。看到宇宁朗脚步有点晃,他赶紧上前扶了一把,手指在他手背上轻轻敲了三下。宇宁朗知道,这是让他小心的意思,便轻轻回握了一下,示意自己没事。
拜堂、敬酒,一路下来,两人都演得像模像样。进了新房,关上门的瞬间,羽凌风就压低声音说:“张阿三刚才在合卺酒里加了东西,我已经换成清水了。床幔上也有阴符,我给抹了。”
“凤冠里有阴邪之气,喜帕有引魂符,盖头有迷魂香。” 宇宁朗皱了皱眉,“看来得等掀盖头这个环节,那东西才会出来。”
羽凌风拿起玉簪,故意大声说:“娘子,为夫要掀盖头咯!” 他一边说,一边用灵力在房间四周布了个结界,又在玉簪上裹了层阳灵力 —— 只要邪祟靠近,玉簪就会发红。
宇宁朗屏住呼吸,盯着门口的方向。当玉簪挑开盖头的瞬间,一道黑影 “嗖” 地从窗户窜了进来,直扑他的面门!羽凌风早有准备,灵力凝成长剑,朝着黑影就刺了过去:“总算肯露面了!”
可就在这时,宇宁朗突然觉得脑子里一阵剧痛,像是有根针在扎。他低头一看,手腕上不知何时多了道红痕,正往心口的方向蔓延。这痕迹,和柱子手腕上的一模一样!
“宁朗!” 羽凌风看到那道红痕,脸色瞬间变了,“是锁魂丝!”
宇宁朗眼前越来越黑,耳边除了羽凌风的喊声,还传来一阵阴冷的笑声,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就在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