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静没应声,指尖探进布包,掏出一叠用皮筋扎得紧实的现金。她将钱轻轻放在桌面中央,缓缓推向李建国和苏念塘,指尖按住钱边,语气沉得发紧:“李大哥,这一千块钱,是给念塘的。她现在急用钱,往后也不用再出去打零工了,这笔钱够她交三年学费。”
“哐当”一声,李水生手里的筷子掉在了地上。三人望着桌上那叠厚厚的钱,全都愣了,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微张着,半天没说出一个字——长这么大,他们从没见过这么多钱。
最先缓过神的是李建国,他喉结用力滚了滚,声音发颤:“小陈,这……这钱我们不能要!”
他猛地抬手,将钱往陈静那边推,“你一个姑娘家挣钱不容易,哪能让你拿这么多钱贴补念塘?学费的事,我就算砸锅卖铁,也能凑出来,断断不能占你的便宜!”
话说着,他低头看向自己缠着纱布的手,又瞥了眼身旁垂着头、指尖绞着衣角的苏念塘,心里又酸又涩。若不是自己没本事,念塘何至于操心学费,何至于跑去砖瓦厂遭罪?可再难,他也不能平白受下这么重的情分。
“李大哥,不光是学费,念塘后续养伤、看病也得花钱。”陈静急得往前探了探身,想把钱再推回去。
“不行!”李建国的语气格外坚定,又把钱往回推了推,“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但这钱真不能收。念塘的事,我会想办法。”
苏念塘也跟着轻轻摇头,声音细弱:“陈姨,谢谢您,可我们不能要您的钱。”
李建国看着桌上的钱,只觉得坐立难安,连忙起身:“念塘的脚得卧床休息,我们该回家了。”
李水生慌忙应着,快步上前小心扶起苏念塘,李建国紧随其后,三人脚步匆匆地往饭馆外走,像是要躲开这沉甸甸的好意。
陈静望着苏念塘一瘸一拐的背影,鼻头猛地一酸。若不是自己昧了良心,这孩子何至于落到这般境地?
她攥紧了手心——自从拿了那五千块钱,她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看着珍珠在孔娟家享着本属于念塘的一切,她更是夜夜辗转。那笔钱,母亲看病花了两千多,弟弟彩礼用了一千六百六,剩下的一千多,她咬着牙留了下来,只想悄悄还给念塘,求个心安。
她深吸一口气,忽然想起个法子。她赶紧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快步起身,朝着饭馆门口走了出去。
另一边,苏建兵正骑着自行车往丈母娘家赶,脚蹬得飞快,车轮碾过路面,溅起细小的尘土。刚拐进丈母娘家所在的巷子,远远瞧见那扇熟悉的木门,他脚下力道更足了些,车轱辘“嘎吱嘎吱”碾过石子路,猛地停在门口。
他跳下车,连车梯都没顾上撑,几步跨到门口,推开虚掩的木门就扬声喊:“珍珠!爹来接你了,爹可想你了!”
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墙角的老杨树被风吹得“沙沙”响,没传来半分孩子的应答。
苏建兵又提高音量喊了两声“珍珠”,依旧是一片沉寂。
正纳闷时,丈母娘夏兰从里屋走了出来,脸上带着几分不自然的慌张,快步迎上前:“建兵来啦,快进屋坐,喝口水。”
苏建兵脚步没动,目光在院子里扫了一圈——晾衣绳上空荡荡的,墙角的小凳子也翻倒着,哪有珍珠的影子?他心里陡然升起一丝不安,追问道:“娘,珍珠呢?我喊她好几声了,咋没动静?春花也不在,她们去哪儿了?”
夏兰避开他的视线,转身往屋里走,声音含糊得像蒙了层雾:“别急,先进屋,我慢慢跟你说。”这反常的模样,让苏建兵心里的不安瞬间翻涌上来,他皱紧眉头跟进去,脚步发沉:“到底咋了?珍珠不在家?她们到底去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