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流云渡。
栖梧与离阙并未惊动太多人,收敛了周身大部分气息,如同寻常修士般踏入了流云渡的主城。
栖梧依旧是一身玄衣,眉目间的魔尊威仪刻意内敛,却仍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峻。
离阙则是一袭简单的白衣,银发以一根玉簪松松挽起,冰蓝色的眼眸平静无波,仿佛只是来此游历的散修。
然而,他们甫一踏入城中,便感受到了几道隐晦的探查神识。
流云渡毕竟是一方大势力,对陌生强者的到来自然敏感。
“看来,我们这位师弟,在此地过得颇为‘受关注’。”
栖梧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传音给离阙,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
他对于离珩选择留在这种地方,尤其是以那种方式留下,始终有些难以释怀。
离阙轻轻捏了捏他的手心,示意他稍安勿躁。“先去见阿珩。”
根据探听来的消息,离珩因之前与太古凶兽“蜚”一战重伤,如今正在流云渡内殿静养。
两人避开主道,身形几个闪烁,便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内殿区域。
刚靠近离珩修养的院落,便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压抑的咳嗽声,以及一个温婉女声带着焦急的劝慰:“阿珩,你慢些,药还没喝完……”
是叶阑听的声音。
栖梧的脚步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离阙则直接抬手,轻轻推开了那扇虚掩的院门。
院内的景象映入眼帘。一棵花开正盛的云樱树下,离珩披着一件月白的外袍,面色苍白地靠在软榻上,正微微侧头避开叶阑听递到唇边的药匙。
他看起来清瘦了许多,昔日跳脱飞扬的眉宇间缠绕着一抹挥之不去的疲惫与虚弱,周身那所谓“神”的光辉,黯淡得几乎察觉不到。
听到推门声,院内的两人同时抬头。
当离珩看清来人时,他原本有些涣散的眼神骤然聚焦,苍白的脸上瞬间迸发出难以置信的光彩,脱口而出:“师尊!梧……师兄!”
那声“师兄”喊得有些生涩,却带着显而易见的惊喜。
叶阑听也是一怔,随即立刻起身,敛衽行礼,姿态优雅却难掩一丝紧张:“离阙前辈,栖梧……师兄。”
她显然知晓栖梧如今的身份,称呼时带着谨慎。
栖梧的目光在离珩苍白虚弱的脸上扫过,深灰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快的心疼,随即又被惯有的冷嘲覆盖。
他双手环胸,倚在门框上,语气带着他特有的、混合着关切与挑衅的调侃:
“啧,我们这位新鲜出炉的神只,怎的弄得如此狼狈?看来这神位,坐着也不甚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