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过是时空碎片折射出的海市蜃楼,是他内心深处最渴望的投影,一触即碎。
在另一个未来,他看到自己彻底成魔,以无上魔力凝聚了一个拥有姐姐容貌的傀儡,那傀儡眼神空洞,只会依偎在他身边,唤他“子规”。
那一声声呼唤,比最恶毒的诅咒还要让他痛苦。
真实与虚妄的界限,在无数次穿梭中彻底模糊。
有时他刚从某个时空碎片归来,会对着空无一物的静室喃喃自语,汇报着“探索结果”;
有时他会突然对着栖梧,用讨论的语气问:“姐姐喜欢杏花,我们在院子种一棵好不好?”仿佛姐姐就在旁边听着。
栖梧心如刀割,只能配合着他,将这出荒诞的悲剧演下去。
千万种方法。
他试了何止千万种。
从神圣到邪恶,从希望到绝望。
每一次尝试,都像是在他千疮百孔的灵魂上,再刻下一道深深的烙印。
他的身体越来越透明,气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仿佛随时会化作一缕青烟消散。
离阙留下的那道本源寒气,也只能勉强维系着他最后一点生机不灭,却无法阻止他生命与魂能的飞速流逝。
这一日,他又从一条极度不稳定的时空裂缝中跌落出来,重重摔在静室冰冷的地面上。
这一次,他甚至没有力气爬起来,只是蜷缩在那里,像一只受伤的野兽,发出微弱而断续的喘息。
他的脑海中,如同走马灯般闪过无数画面:
仙光璀璨的失败,魔气滔天的反噬,过去的美好幻影,未来的绝望虚妄……
无数种方法,无数个结果,最终都指向同一个终点——冰冷的玉棺,和棺中永不苏醒的姐姐。
他试遍了九天十地,踏破了幽魔地狱,搅乱了过去未来,游走了真实虚妄。
唯独。
唯独找不到。
复活你的方法。
这个认知,如同最终判决,带着碾碎一切的重量,彻底压垮了他。
他不再喘息,不再动弹。
那双曾暗红如血、曾癫狂如魔、曾空洞死寂的眼睛,此刻,只剩下了一片彻底的、虚无的黑暗。
没有恨,没有爱,没有痴,没有狂,甚至连绝望,都感觉不到了。
哀莫大于心死。
而此刻,心已死透,连灰烬都不曾剩下。
他静静地躺在那里,望着上方无尽的黑暗,仿佛与那玄冰玉棺,融为了一体。
离阙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身边,低头看着这具几乎失去所有生命气息的躯壳,久久沉默。
冰蓝色的眼眸中,倒映着萧逐渊那万念俱灰、道陨魂消的模样。
万法穷尽,终是一场空。
这场以爱为名、以痴为刃、贯穿了生死与时空的漫长凌迟,似乎,终于走到了尽头。
而那唯一的变数,或许,早已在无数次徒劳的追寻中,消耗殆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