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煞谷的崩溃仍在继续,地动山摇,能量乱流如同脱缰的野马,将幽冥道多年的布置撕扯得支离破碎。
鬼煞老人与残存的部下在废墟中挣扎,惊惧地望着谷地中央那个白发飞舞、状若疯魔的身影。
然而,萧逐渊对周遭的一切,包括那即将降临的幽冥尊者的恐怖气息,都已漠不关心。
毁灭的快感如潮水般退去,留下的是一片更加荒芜、更加冰冷的内心废墟。
复仇,并不能让逝者归来,并不能填补他心口那巨大的、血淋淋的空洞。
他的脑海中,只剩下姐姐倒下前那温柔而决绝的眼神,那一声声“子规”,那句用生命换来的“要笑不要哭”。
“姐姐……”他喃喃自语,暗红色的眼眸中,疯狂渐渐被一种更深沉的、近乎死寂的绝望所取代。
他踉跄着,不再理会崩塌的山谷和虎视眈眈的敌人,如同一个失魂落魄的提线木偶,朝着主峰广场的方向走去。
每一步,都仿佛踩在刀尖上,承载着无法言说的重量。
他穿行在漫天飞雪与废墟烟尘之中,白发与素雪相映,背影孤寂得令人心碎。
回到广场,江月晏依旧静静地躺在雪地里,雪花温柔地覆盖着她,仿佛天地为她盖上了一层洁白的殓布。
江守拙那不成形的尸体倒在远处,猩红刺眼,诉说着刚才那场血腥的复仇。
萧逐渊走到姐姐身边,缓缓跪下。他伸出手,颤抖着,轻轻拂去她脸上、发间的落雪,露出那张苍白却依旧美丽的容颜。
她的表情很安详,甚至带着一丝解脱般的微笑,仿佛只是沉沉睡去。
可那冰冷的体温,那再无起伏的胸膛,都在残忍地提醒着萧逐渊——她走了,为了他,永远地离开了。
“你说…要我平安喜乐…”萧逐渊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他俯下身,将额头轻轻抵在姐姐冰冷的额头上,如同儿时撒娇般蹭了蹭,泪水混合着血污,无声地滑落,滴在江月晏苍白的脸颊上,晕开小小的湿痕。
“可是姐姐…没有你…我哪里还有平安?哪里还有喜乐?”
他哽咽着,巨大的悲痛几乎要将他撕裂,“这世间…太冷了…没有你的世界…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一个极其危险、近乎癫狂的念头,如同黑暗中滋生的毒蔓,紧紧缠绕住了他濒临崩溃的心智。
复活她!
无论如何,一定要复活她!
他身负太古煞灵血脉,他拥有强大的力量!
古籍中不是没有逆天改命、起死回生的禁术传说!一定有办法的!哪怕付出任何代价!
这个念头一旦生出,便再也无法遏制。绝望之中,它成了唯一的光,哪怕那光是引向地狱的鬼火。
“对…禁术…一定有办法…”萧逐渊的眼神重新聚焦,却燃起了一种不正常的、偏执的光芒。
他猛地站起身,开始在脑海中疯狂搜索着所有可能与复活、招魂相关的记忆碎片。
断魂屿的藏书,流浪时听闻的传说,甚至是一些被列为绝对禁忌的邪恶法门……
他无视了体内几乎枯竭的力量和严重的伤势,强行催动残余的煞气。
他咬破自己的指尖,以蕴含着强大生命精元与煞灵之力的鲜血为墨,开始在江月晏身体周围的雪地上,刻画一个个复杂、古老、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符文。
这些符文歪歪扭扭,与其说是阵法,不如说是一个绝望者疯狂的涂鸦。
它们不属于任何正统传承,更像是萧逐渊凭借本能和破碎记忆拼凑出来的、企图挑战天地法则的亵渎之举。
“以我之血…为引…”
“以我之魂…为契…”
“唤汝之名…江月晏…”
“归来…归来兮…”
他低声吟唱着不成调的法咒,声音时而急切,时而温柔,时而泣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