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视线转向不远处另一张玉榻上依旧昏睡的江月晏,以及萧逐渊空置的床铺。“他们如何?”
栖梧连忙收敛情绪,回道:“江姑娘伤势稳定,只是心神损耗过度,还在昏睡。萧小子……他几日前便离开了,说是要出去历练,探查情况。”
他将萧逐渊离去时的话复述了一遍。
离阙静静听着,末了,微微颔首:“雏鹰离巢,理所应当。他身负血海深仇,道心坚韧,自有其缘法。”
话虽如此,栖梧还是敏锐地察觉到,师尊在听到萧逐渊离去时,周身的气息有了一瞬间极其微妙的凝滞。
那并非不悦,更像是一种……了然于胸的平静,仿佛早已预料,甚至……乐见其成?
就在这时,离阙忽然微微蹙了一下眉,抬手轻轻按了按自己的眉心。尽管动作细微,却没能逃过栖梧时刻关注的眼睛。
“师尊!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栖梧的心又提了起来。
离阙放下手,神色恢复如常:“些许神识疲惫罢了。”
然而,他方才那一瞬间的蹙眉,以及眉宇间难以掩饰的一丝倦色,却深深刺痛了栖梧。
他再也忍不住,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开口,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恳求与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师尊……弟子……弟子帮您揉一揉吧?就……就像以前在凌墟峰,您偶尔推演天机过度时,弟子做的那样……”
他说完,心脏狂跳,几乎不敢去看离阙的眼睛。
这个要求,在如今两人关系挑明之后,显得格外大胆而亲密。
他怕被拒绝,怕看到师尊眼中浮现出厌恶或疏离。
离阙闻言,明显怔了一下。
冰蓝色的眼眸看向栖梧,对上那双充满了紧张、期待与卑微祈求的赤瞳。
殿内陷入了短暂的寂静,只有彼此轻微的呼吸声。
就在栖梧以为希望渺茫,准备讪讪收回话时,却听到离阙极轻地、几乎微不可闻地应了一声:
“……嗯。”
栖梧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狂喜如同岩浆般瞬间淹没了他!
他强压下几乎要冲出口的欢呼,动作轻柔得近乎虔诚地站起身,走到离阙身后。
他伸出双手,指尖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他先是运转起一丝极其温和的魔元,将双手烘得暖热,然后才小心翼翼地、将指尖轻轻贴上离阙两侧的太阳穴。
触手的肌肤冰凉细腻,如同上好的寒玉。
栖梧的心跳得更快了,他努力收敛心神,回忆着过去无数次做过却从未如此刻般心意相通的举动,用恰到好处的力道,缓缓地、一圈一圈地揉按起来。
他的动作笨拙却无比专注,将自己最精纯温和的本命魔元,化作丝丝暖流,透过指尖,缓缓渡入,试图驱散那萦绕在师尊识海深处的疲惫。
离阙最初的身体有片刻的僵硬,但很快,在那恰到好处的揉按和带着栖梧独特气息的温暖魔元滋养下,他缓缓闭上了眼睛,一直挺得笔直的脊背,几不可察地放松了一分。那微蹙的眉心,也渐渐舒展开来。
他没有言语,但这种默许与接纳,对于栖梧而言,已是无上的奖赏与幸福。
殿内,灵药香袅袅。
殿外,风波暗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