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有不慎,便是道基尽毁,魂飞魄散的下场!
他竟就为了炼制这么一件……守护法器?
离阙的指尖微微蜷缩,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如同深海中悄然涌起的暗流,冲击着他亘古不变的冷静。
是恼怒?气他如此不知轻重,行此险招!
是无奈?知他性情偏执,认定之事九死不悔。
还是……一丝极淡极淡,却无法彻底忽略的……震动?
为那份沉甸甸、炽烫得几乎灼手的……赤诚。
他竟以这种方式,将半条命、一颗心,如此笨拙又如此强硬地,系在了他的手腕之上。
祈佑平安?怕是更存了凭借这本源联系,无论天涯海角、诸天万界,都能感知他安危,甚至能撕裂空间瞬间而至的心念!
痴儿……
离阙缓缓睁开眼,冰蓝色的眼眸深处,仿佛有万年冰层下暗流汹涌。
他抬起左手,手腕上的镯子在透过冰窗的稀薄天光下,流淌着深邃神秘的光泽。
那一声声微弱却执拗的生命脉搏,透过皮肤,清晰地传递过来,仿佛栖梧那颗炽热跳动的心,正紧贴着他的脉搏。
他沉默地注视着这枚以惊人代价换来的“礼物”。
毁去它?于他而言,易如反掌。
如此,便可断了这份不必要的牵绊与风险,也让那孽徒免受本源分离之苦。
这个念头只浮现了一瞬,便被无声掐灭。
毁了它,等同于亲手碾碎那颗捧到他面前的、滚烫的心。
那孽徒怕是……真的会疯。
良久,离阙极轻地、几乎微不可闻地叹出了一口气。气息在空中凝成一小团白雾,旋即消散。
他最终并未将手镯取下。
只是那总是无波无澜的冰蓝色眼眸,在再次望向殿外偏殿方向时,多了一丝极其复杂难辨的深意。
那目光仿佛穿透了重重殿墙,看到了那个正在打坐调息、脸色苍白的徒弟。
他指节分明的手指轻轻覆上手镯,感受着其中栖梧生命的搏动,眸色深沉如海。
“静心凝神。”他再次于心中默念了一遍这四个字,这一次,却带上了不同的分量。
既是告诫那不惜己身的徒弟,亦是……提醒自身。
冰雪道心,微澜已起。
魔核为契,死生相系。
这份过于沉重与炽热的羁绊,已然结成。
离阙重新阖上眼,继续他的静坐,腕间却多了一份不容忽视的重量与温度。
清寂殿外,风雪不知何时又渐渐大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