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低下头,看着自己缠绕着黑气的、剧烈颤抖的双手。
就是这双手……碰了师姐……
就是这张嘴……吻了师姐……
极致的痛苦和黑暗的怨气,在这一刻攀升到了顶点!
然而,就在这毁灭的边缘,他脑海中却猛地闪过了师姐最后那带着泪、却无比坚定的眼神,和她那句——
【我一定会把他叫醒!】
如同最后一道微光,照进了无尽的黑暗。
不……
他不能死。
他更不能被这怪物吞噬!
他要活下去!他要变得比这怪物更强!他要彻底掌控这股力量!
然后……用这股力量,去保护师姐!去赎罪!去将一切拨回正轨!
这个念头如同最疯狂的种子,在无尽的怨恨与绝望中破土而出,带着一种决绝的、近乎自毁般的偏执和强大!
“你不是想要吗?!你不是渴望力量和毁灭吗?!”
萧逐渊猛地抬起头,对着自己体内的存在,发出了嘶哑而疯狂的宣言,眼中燃烧着一种令人心悸的、黑暗的光芒!
“来啊!吞噬我!或者……被我吞噬!”
“从今天起!没有‘渊’!”
“只有我——萧逐渊!!”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非但没有试图驱散周身那浓郁的黑暗怨气,反而主动地、疯狂地将其向内吸纳!
不再是排斥,而是……要将这黑暗,这痛苦,这毁灭的欲望,这外来的怪物……
全部、彻底地、融为一体!
他要将这跗骨之蛆,变成自己的力量!将这心魔,化为己用!
这个过程,比之前任何一次争斗都要凶险万分!如同在引火自焚!
“呃啊啊啊——!”
他的身体因为两股意识与力量的疯狂碰撞与融合而剧烈扭曲,皮肤表面浮现出可怕的暗红色纹路,仿佛随时会爆裂开来!
灵魂被撕裂又强行糅合的剧痛,几乎超出了承受的极限!
‘渊’发出了惊怒的尖啸!他感觉到萧逐渊那疯狂的、不顾一切的意志,如同最坚韧的毒藤。
不再是驱逐他,而是反过来缠绕他、拉扯他,要将他彻底拉入那沸腾的黑暗情绪之中,与之同化!
【疯子!你这个疯子!】
‘渊’第一次感到了真正的……恐惧!
不是对强大外力的恐惧,而是对这种同归于尽般的、要将一切都拖入毁灭的疯狂意志的恐惧!
反抗!吞噬!逃离!
‘渊’拼尽全力挣扎!
然而,萧逐渊那源于极致痛苦、绝望、爱恋与守护执念而爆发出的黑暗意志,竟强大得超乎想象!尤其是在这具本就属于他的身体里!
怨气如同黑色的潮水,将两人(一体一魂)的意识彻底淹没。
撕扯,吞噬,融合……
不知过了多久。
悬崖之上,风雪依旧。
萧逐渊周身的黑暗怨气缓缓收敛,最终彻底融入他的体内,消失不见。
他依旧赤足站在雪地中,身体不再颤抖。
缓缓地,他抬起头。
眼眸,依旧是深邃的黑色,却不再是之前的阴郁或脆弱,也不再是‘渊’的冰冷漠然。
而是一种……深不见底的、沉淀了无尽黑暗与痛苦的、却又燃烧着某种偏执坚定火焰的……幽深。
他缓缓抬起手,看着那只依旧苍白、却仿佛蕴含着恐怖力量的手。
心念微动。
一缕精纯而霸道、却又带着一丝诡异阴冷气息的暗红能量,如同温顺的宠物般,缭绕在他的指尖。
这力量,源于戮魂,源于那诡异能量,源于‘渊’,却不再有丝毫排斥,如臂指使,彻底成为了……他自己的力量。
‘渊’的意识……消失了。
或者说,终于被他那更加疯狂、更加偏执、更加黑暗的意志。
彻底地……吞噬、融合、征服了。
从此,世上再无独立的‘渊’。
只有继承了‘渊’全部力量、记忆、乃至部分冰冷本质,却由萧逐渊(子规)那炽热扭曲的痴念与黑暗怨气主导的……全新的萧逐渊。
他缓缓收拢手指,将那缕暗红能量握碎在掌心。
目光,遥遥望向听潮小筑的方向,那双幽深的眼眸中,翻涌着无比复杂的、爱恨交织的、近乎成魔的暗潮。
师姐……
我回来了。
以……你绝对无法想象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