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巨大的酸楚混合着难以言喻的暖流猛地冲上栖梧的鼻尖，眼眶瞬间红了。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喉咙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只能发出模糊的哽咽。师尊没有厌恶他…至少此刻，没有。
离阙似乎感应到他剧烈的情绪波动，眼睫微动，目光终于从莲灯上移开，落回栖梧身上。
“凝神。”他只说了两个字，声音依旧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引导它，运行周天。莫要…抗拒。”
栖梧用力点头，狠狠闭上眼，将所有翻腾的心绪强行压下。他全副心神都沉入体内，小心翼翼地引导着那缕被莲灯之力温柔包裹的本源暖流，沿着最不易引发诅咒反噬的路径，极其缓慢地运转。
每前进一寸，都伴随着被抚慰的舒缓和新生力量的微弱滋长。
时间在寂静中流淌，只有莲灯火焰燃烧的细微噼啪声。
离阙维持着灵力注入的姿势，如同亘古不变的雕塑。他的脸色比刚才更白了几分，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强行调动法则之力点化莲灯，对刚刚稳固的光核是巨大的负担。
眉心深处传来阵阵尖锐的刺痛，如同冰锥在搅动。更麻烦的是，光核深处那丝潜伏的黑暗气息，在莲灯强大的生命能量和离阙此刻专注的心神波动双重刺激下，竟如同苏醒的毒蛇。
开始贪婪地、悄无声息地吞噬着离阙逸散出的精纯灵力，并反馈回一丝更加阴冷、带着诱惑的低语——放弃吧…何必为这孽徒耗费心力？他满手血腥，魔性深重…净化他？不如…吞噬他…
这低语如同跗骨之蛆，试图侵蚀离阙的意志。
离阙的指尖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注入莲灯的冰蓝灵力出现了一丝微小的波动。
寒玉床上的栖梧立刻察觉到了。环绕他本源的那股温暖包容的力量瞬间弱了一分，他经脉的运转立刻出现了滞涩，一股熟悉的、源自魔性的暴戾躁动隐隐抬头。
“师尊？！”栖梧猛地睁开眼，眼中充满惊惶。
离阙立刻收摄心神，强行压下光核的刺痛和那黑暗的低语。他眼中法则的幽蓝光芒一闪而过，瞬间驱散了那丝波动，注入莲灯的灵力重新变得稳定而精纯。
“无事。”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目光却锐利地看向栖梧，“你的心…乱了。魔气在躁动。”他清晰地看到了栖梧眼底一闪而逝的猩红。
栖梧心头一紧，立刻明白是自己的情绪不稳引发了魔气反噬，差点连累了师尊。巨大的愧疚感涌上心头。“弟子…该死！”他声音发颤。
“静心。”离阙再次强调，语气加重了一分，“驱散杂念，专注本源。若连自身都无法掌控，谈何…其他？”
“其他”二字，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栖梧怔住了。师尊的意思是…他还有“其他”的可能？不只是一个被厌弃的魔头？
一股难以言喻的悸动瞬间冲散了愧疚，他用力点头，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坚定光芒。
“是！弟子明白！”
他再次闭上眼，这一次，心神前所未有的凝聚。他不再仅仅是被动接受莲灯的引导，而是主动地、以强大的意志力去沟通。
去抚慰丹田深处那缕暗金本源，将刚刚升起的那丝暴戾强行压回，努力让本源之力变得更加纯粹、温和。
离阙看着栖梧周身那微弱却逐渐趋于稳定的暗金气息，感受着他努力收敛的魔性，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涟漪。
是欣慰？还是…别的什么？那丝悸动再次扰乱了他的心绪。
就在这时，栖梧身体猛地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