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门冰冷的触感硌着栖梧的脊背,门外通道的阴风比密室更刺骨。他将脸深深埋在屈起的膝间,压抑的呜咽在空旷的黑暗中撕扯着喉咙。
掌心还残留着师尊指尖那一抹冰冷的余温,像烧红的烙铁烫在心上。是希望?还是更深的绝望?他分不清。身体的剧痛,经脉的枯竭,都比不上心口被反复撕裂的钝痛。
就在他几乎被黑暗吞噬时,沉重的石门发出沉闷的摩擦声,缓缓滑开一道缝隙。
栖梧猛地抬头,眼中瞬间爆发的光亮如同濒死的星火。
幽紫的光晕从门缝流淌出来,勾勒出门口那道颀长清瘦的身影。离阙扶着冰冷的石门,脸色依旧苍白如雪,眉宇间带着未褪尽的疲惫,但那双眼睛,已恢复了洞彻人心的沉静。
他站在那里,仿佛一座历经风雪却依旧挺立的玉山,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寒意,目光却穿透黑暗,精准地落在栖梧狼狈蜷缩的身影上。
“进…来。”离阙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驱散了通道的阴风。
栖梧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起,踉跄着扑进门内,又在离阙身前几步硬生生停下。他不敢靠近,只是贪婪地、近乎痴迷地看着那张清冷的脸,呼吸都屏住了,生怕这只是一场随时会破碎的梦。
“师尊…”声音破碎得不成调。
离阙的目光扫过他脸上未干的泪痕,扫过他因强行压抑咳嗽而微微起伏的胸膛,最后落在他紧握成拳、指节发白的手上。
那眼底翻涌的痛苦和卑微的希冀,像针一样刺进离阙的心底。法则意志冰冷地分析着这情绪的根源和可能带来的危险,而属于“离阙”的那部分,却感到一种陌生的窒闷。
他微微侧身,让开通道,声音平缓却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去寒玉髓床…调息。”
栖梧眼中瞬间爆发的狂喜几乎要将他点燃。他不敢置信地看着离阙,嘴唇动了动,最终只化作一个重重的点头。
他几乎是挪到寒玉床边,小心翼翼地坐在离阙方才躺过的位置边缘,仿佛那是不可亵渎的神坛。冰冷的玉髓激得他身体一颤,却奇异地压下了几分经脉的灼痛。
离阙没有看他,径直走到引魂莲灯旁。幽紫的火苗映着他清绝的侧脸,投下深邃的阴影。他伸出修长的手指,指尖萦绕起一丝极其精纯、带着冰蓝寒意的灵力,轻轻点在跳跃的灯焰上。
嗡——
莲灯发出一声细微的清鸣,幽紫的光芒骤然明亮了几分,灯焰中心甚至透出一缕纯净的银白。
一股更加温暖柔和、蕴含着强大生机的力量,如同水波般弥漫开来,瞬间笼罩了整个密室,也温柔地包裹住了寒玉床上的栖梧。
这温暖的力量如同甘泉涌入干涸的裂谷。栖梧体内躁动不安的诅咒灰影发出一声无声的嘶鸣,被这股纯粹的生命力压制下去,啃噬经脉的剧痛顿时减轻了大半。
他舒服得几乎要喟叹出声,紧绷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贪婪地汲取着这珍贵的暖流。
然而,这暖流在触及他丹田深处那缕重新凝聚、顽强燃烧的暗金本源时,却并未像先前那样被魔气本能地排斥。
栖梧惊讶地发现,这源自莲灯、经由离阙指尖点化的力量,竟带着一种奇异的包容性,如同最温柔的潮汐。
轻轻推动着他那缕微弱的本源之力,引导它以一种更顺畅、更安全的方式在受损的经脉中缓缓流淌。
他猛地看向灯旁的离阙。
离阙依旧专注地凝视着莲灯,指尖的冰蓝灵力如同丝线般持续注入灯焰,维持着那份特殊的净化之力。他清冷的侧脸在光晕下显得格外沉静,仿佛只是在做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但栖梧知道,这绝非寻常!师尊在主动地、有意识地引导莲灯之力,帮助他修复伤势,甚至…在尝试安抚他本源深处躁动的魔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