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座这身残躯,这满心疮痍,还有何‘辱’不可受?”
他挺直脊背,白发在明珠光辉下流淌着冰冷的银芒,脆弱与刚烈诡异地融为一体。
“栖梧要的,不过是本座彻底臣服于他的掌控。那便…给他看他想看的。”
“待他魔核震荡刹那,”离阙眼中寒芒暴涨,指尖灵力化作一柄无形利刃,狠狠刺向那魔核虚影!
“玄溟长老,以‘碎星针’秘术,引动寒潭万载玄阴之气,直刺魔核本源!此乃…唯一生路!”
“碎星针!”玄溟长老瞳孔骤缩,那是玄天宗禁术,需以施术者心头精血为引,威力绝伦,反噬亦恐怖至极!
“宗主!此法施为,您首当其冲!魔核反噬之力…”
“本座知晓。”离阙打断他,语气淡漠得像在谈论他人生死。
“剥离魔核,栖梧或死或废。本座…亦无幸理。此局,本就是同归于尽之局。”
“可离珩师侄…”一位长老忍不住提醒。
提到离珩,离阙冰封般的面容终于裂开一丝缝隙,痛苦与决绝交织。
“离珩…是本座亏欠。若此局功成,魔头伏诛,尔等…倾全宗之力,救他出来!若败…”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去,带着无尽苍凉。
“…便让他…恨本座到底吧。”
沉重的绝望如同实质的铅云,压在涤尘殿每一个人的心头。
这计划,是用宗主的尊严、性命,去赌那微乎其微的一线生机!
“宗主…”玄溟长老声音颤抖,还想再劝。
“不必再言。”离阙抬手,止住所有话语。他支撑着站起身,蚀骨寒毒带来的虚浮让他身形微晃。
“即刻准备。散播消息,布设大阵。三日后…本座入寒潭。”
他转身,素白的背影在殿门透入的天光下显得单薄而决绝,一步步走向殿外,走向那为他准备的、冰冷的祭坛。
“此计,绝密。泄者,宗规…魂飞魄散。”
冰冷的话语如同最后一道敕令,封死了所有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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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劫魔宫,血樱囚笼。
栖梧斜倚在冰冷的、由凝固魔血构成的王座上。
殿内再无一丝烛火,只有永劫魔渊永恒的灰暗死寂。
他指尖把玩着一枚碎裂的琉璃片——那盏被离阙亲手熄灭的长明烛,最后的残骸。
覆盖半边脸颊的紫黑魔纹缓缓蠕动,燃烧的血瞳深处,是风暴过后的、死水般的平静。
但这平静之下,是足以吞噬一切的疯狂暗流。
“主上。”一团扭曲的黑影匍匐在王座之下,声音带着恐惧的颤抖。
“玄天宗内线密报…离阙…已回宗门。”
栖梧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仿佛未曾听闻。
黑影咽了口唾沫,继续道:
“传闻…他为祛除体内蚀骨寒毒,三日后…将入后山禁地‘锁灵寒潭’,引动‘玄冰洗髓阵’…闭关…七七四十九日…”
“锁灵寒潭…玄冰洗髓…”
栖梧低沉地重复着,指尖的琉璃碎片被他捏得更紧,锋利的边缘刺破皮肤,渗出紫黑色的魔血,他却浑然不觉。
血瞳之中,那死水般的平静骤然被打破!一丝扭曲的、带着极致兴奋的暗红魔焰猛地窜起!
“呵…呵呵呵…”
低哑的笑声在空旷死寂的大殿中回荡,如同夜枭啼鸣,令人毛骨悚然。
“洗髓…祛毒?”
他缓缓抬起手,看着指尖沾染的自己那紫黑色的魔血,又仿佛透过这血液,看到了离阙苍白唇上那道属于他的伤痕。
“师尊啊师尊…”
他的声音陡然变得温柔,却又浸满了令人战栗的寒意。
“…您这身子里,寒毒要清,那沾染的…别人的气息…更要…仔仔细细地…”
他舔去指尖的魔血,笑容妖异而疯狂。
“…洗干净。”
他缓缓站起身,玄衣魔纹无风自动,恐怖的魔威如同苏醒的灭世凶兽,瞬间充斥整个空间!
“传令。”
声音不高,却带着冻结灵魂的魔性威严。
“三日之后,本尊亲临…玄天宗。”
他血瞳望向虚空,仿佛穿透了无尽距离,锁定了那抹冰蓝的身影,燃烧着势在必得的疯狂占有欲。
“接本尊的…师尊…回家。”
“这一次…笼子,本尊会亲手为您…打造得更牢。”
他掌心,那枚染血的琉璃碎片,在绝对的魔气中,瞬间化为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