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阙站在满堂刺目的红与扭曲的视线中央,素白的衣袍如同污泥中的寒冰。他冰蓝的眼眸扫过栖梧深弯的脊背,扫过那身象征极致羞辱与扭曲占有的大红嫁衣,最终落在他染血的、因用力而骨节发白的手背上。
锁魂烙印深处,栖梧那份玉石俱焚般的绝望和孤注一掷的占有欲,如同实质的尖刀,搅动着离阙的识海。
许久,在令人窒息的死寂中,离阙缓缓地、极其轻微地…摇了一下头。动作不大,却带着千钧之力,砸碎了栖梧强行构建的疯狂假象。
“孽障。”离阙的声音平静无波,穿透凝固的空气,也穿透栖梧强撑的脊背,“你拜的…”
“不过是一尊…你亲手捏造的泥胎。”
“和…你自己的心魔。”
栖梧躬身的身体骤然僵直!如同被最恶毒的冰咒冻结!他猛地直起身!熔金的眼瞳瞬间收缩,里面翻涌着被彻底撕开伪装的暴怒和一丝猝不及防的狼狈!
“泥胎?!心魔?!”栖梧嘶声咆哮,一把扯下头上歪斜的金钗,狠狠掼在地上!金钗在青砖上弹跳,发出刺耳的脆响!“那这是什么?!”
他染着血污的手指,粗暴地探入自己大红嫁衣的衣襟,猛地拽出一物!
——竟是离阙从不离身的那枚素净清心玉玦!不知何时被他扯下,紧紧攥在掌心!玉玦温润的光泽,与他此刻的癫狂形成刺目的对比!
“这是您贴身戴了多年的东西!”栖梧将玉玦狠狠按在自己心口那冰蓝莲印之上,业火红芒灼烧着玉玦,发出细微的“滋滋”声!
“弟子把它抢过来了!贴身戴着!暖着!”他声音扭曲,带着一种自虐般的快意,“您说它是泥胎?!那弟子就把它…烙进心里!刻进魂里!变成我的胎!我的魔!”
离阙冰蓝的眼底终于掠过一丝裂痕!他看着那枚被业火灼烧、紧贴栖梧心口的玉玦,看着栖梧眼中那焚尽一切的痛苦,锁魂烙印深处传来对方灵魂被灼伤的剧痛!
“还给我。”离阙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冷意,伸出手。
“还?”栖梧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癫狂大笑!他猛地将玉玦攥紧,指缝间透出被业火灼烧的红光!
“拿什么还?!拿您这副恨不得剐了我的冰皮囊?!还是拿您这身…永远洗不净的血?!”他染血的手,猛地指向离阙左臂那不断洇开的暗红!
“师尊!”栖梧逼近一步,大红嫁衣的衣摆扫过离阙染血的素白衣角,熔金的眼瞳燃烧着孤注一掷的疯狂,“弟子今日…偏要坐实了这‘夫妻’名分!”他染着蔻丹的手,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猛地抓向离阙的手腕,要将他拽向那贴着“囍”字的洞房!
“礼未成!送入洞房——!” 喜婆在栖梧业火威压下,发出最后的、变调的尖叫!
就在栖梧指尖即将触及离阙手腕的刹那!
离阙动了!
他没有躲避,反而迎上一步!染血的左臂猛地抬起,无视那狰狞的伤口,精准地、带着千钧之力,一掌狠狠按在栖梧心口——那紧贴着清心玉玦的冰蓝莲印之上!
“呃——!”栖梧猝不及防,闷哼一声!一股极寒混着精血的霸道力量,如同冰河倒灌,瞬间冲入他灼烧的魔核!业火红芒被强行压制!心口冰蓝莲印爆发出刺骨的寒光!
“你——!”栖梧熔金的眼底血色翻涌,惊怒交加!
“看清楚了!”离阙的声音如同惊雷,炸响在栖梧混乱的识海!他染血的指尖用力,几乎要嵌入栖梧心口的皮肉,强迫他低头看向自己掌心紧攥的那枚玉玦!
玉玦在栖梧掌心,被业火灼烧得通红!然而,在玉玦中心,那点离阙常年佩戴、浸染了本命精魂的温润核心处,一丝极淡、却无比坚韧的冰蓝光华,正穿透赤红的业火,顽强地亮着!如同寒夜孤星,永不熄灭!
“本座的道…”离阙的声音穿透栖梧的暴怒,带着一种洞穿虚妄的清冷和磐石般的坚定,“不在皮相!不在这身血衣!更不在你这颠倒的幻梦!”
“它在…”